第15章 与虎谋皮（1/1）

“她从小就有谋断，又有主见，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崔耀口中那个她指的自然是崔嫣秀。

“这么说来王洋在夔州的种种行径，说不定也是嫣儿的主意。”

说着说着，一行老泪突然从脸上滑落。

见他如此，李贾也悲从中来。

“大人，尚需保重呀。”

崔耀擦干泪痕，指着李贾。

“你说，现在怎么办。”

“大人，除了答应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答应他们？”崔耀瞪大了眼睛，“你说得容易，他在夔州任期未满，没有参加冬集铨选的资格，怎么调回长安。”

李贾思忖片刻，说道，“其实，铨选资格也没那么严格的。”

“这么说你有办法？”

李贾露出微笑。

“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过，铨选资格的清查虽然严格，但是只要打通了南曹选院那一关，后面就没人管了。以姑爷的能力，只要能参加冬集必能过关。到时候大人一家在长安团聚，岂不是美事。”

“一家团聚？”崔耀苦笑道，“这样的团聚也没什么意思，只要他们以后不给我惹什么祸事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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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的成就对宋鼎来说是非同凡响的，因为他终于得到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个职位——吏部司员外郎。

吏部司员外郎虽然只是从六品上的小官，但是其重要性却不言而喻。在尚书省二十六司中，它是排名第一的重要部门，掌管着全天下五品以下官员的考核跟升迁。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最后都到了更显赫的位置上。

他释褐以后是从州县参军干起的，能在有生之年得到如此清选的职位，除了自身的努力以外，还离不开上天的垂怜。当然了，更离不开的是上司的赏识。提拔过他的上司需要打点，共事过的同僚需要感谢，而他每年的俸禄只有区区四万钱。四万钱的俸禄虽然足够他们一家在长安城体面的过活，但是如果他想继续往上爬，这点钱恐怕就不怎么够了。而且他如今已经四十五岁了，已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耗下去了。

在进吏部司之前他曾做了五年的祠部司主事，五年的水部司员外郎。做祠部司主事的时候，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天文和卜祝。今天早起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今日将有贵客登门。但是他左等右等，贵客没有等来，一身奴仆打扮的下人倒是等来一个。

“你说是崔大夫让你来给我传话，你可有凭据没有。”

宋鼎盯着来人，来人是个少年，自称是御史大夫崔耀府上的书僮。

李贾一笑，说道，“宋员外，这种事哪里有什么凭据。况且小人传的话可是不能留下把柄的。不过···。”

紧接着他附耳在宋鼎耳边说了句话，说得宋鼎惭愧的低头。

“这样总算可以证明小人的身份了吧。”李贾说道。

“是的。”宋鼎点头，“不过崔大夫究竟让你传什么话。”

他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

“当然是极重要的话。”李贾笑着说道，左右望了望，“难道宋员外打算和我在这里谈吗？”

他们现在正站在宋鼎家的中堂，这里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

宋鼎略作迟疑，才伸手说道，“那就请到我的书房去谈吧。”

宋鼎是从六品官，崔耀是从三品，两人官品的差距从书房的摆设上就能看出差异来。崔耀的书房奢华而精致，不仅摆满了各种古董摆件，古今善本更是比比皆是。相比较起来宋鼎的书房就寒酸许多了，除了几书架的书以外，就是一张案子。

看来这个宋鼎过的不是什么得意的日子呀。李贾心想。

打定了这个主意，李贾觉得他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成功的把握。

“崔大夫究竟有什么话让你传给我。”

两人坐定以后宋鼎说道。

“我家大人想和宋员外做一笔交易，不知宋员外可有意否。”

“和我做交易？崔大夫掌管御史台，我在尚书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和崔大夫能做什么交易？”

李贾不回答他，而是问道。

“下个月，冬集铨选就要开始了吧。”

“是的。”宋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有官资？”

李贾尴尬的笑笑，“我一个仆役，哪来的什么官资。我家大人是希望到时候员外郎能帮一个人的解状过关，这就是我家大人的交易。”

“崔大夫想要我徇私？”宋鼎侧目，“你知不知道你我现在谈的事能让我们两个人头落地。”

“宋员外不必惊慌，请听我把话说完。”李贾拿出一张精心折叠过的黄纸，“这份解状的主人名叫王洋，这个幸运儿正是我家大人的大女婿。”

“既然有解状，又有官资，直接去吏部铨选就行了，又何必来找我？”

宋鼎说出疑问，李贾好像事先准备好了答案一样立即答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李贾说道，“王洋现任夔州录事参军一职，他未满三考，不够资格参加冬集，这才求到宋员外面前来的。”

“既然未满三考，那就等他三考已满再来冬集也不迟呀，崔大夫一向稳重，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是，员外说的是。”李贾讪笑道，“员外能考虑到的这些我家大人当然已经考虑过了，不过如今出了一个意外，不得不提前了。”

“什么意外？”

“我夹大小姐有了身孕，医官说不宜再回夔州，夔州湿气太重，再回去不仅小孩，就是大人恐怕也会有危险，因此才不得不兵行险招啊。”

这根本是他编的瞎话，崔嫣秀根本没怀孕。

宋鼎低头思忖，从李贾所说的话里面倒是听不出破绽来，不过有个疑虑还是不得不说。

“以崔大夫在朝中的势力，他的女婿就算是要外放，怎么也不会放到夔州那种地方去吧。”

“这个···。”李贾做出为难的表情，“这就不是我这个下人该知道的了。”李贾望向宋鼎，“宋大夫，怎么样，这桩买卖您是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要接，为什么不接。”宋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陪他走这一步险招，“只是不知道崔大夫开的价码是什么。”

“价码嘛好说，需要多少钱宋员外说个数就行，我们是无不照付的。”

“哼。”宋鼎冷笑一声，“崔大夫也太小瞧我宋某了，以为用钱就能把我打发了？”

“宋员外不要钱，那宋员外想要什么。”

“谁说我不要钱了？”宋鼎伸出一根指头，“钱我要。”再伸出一根，“官我也要。”

李贾露出笑容，眼睛看着他。

“宋员外不觉得这样太贪了些吗？”

“贪？你觉得我贪？”宋鼎怒目圆睁，“你可知道我这是在拿我全家的身家性命和你们做赌注，我要这点回报过分吗？”

“这么说来倒是一点也不过分了。”李贾继续笑着，“只是不知宋员外想要哪个职位来做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