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个好人（1/1）

“你看。”宋鼎伸出手，“我现在是从六品吏部司员外郎，你们给我的职位官品要比这个高才行吧。”

李贾点头，“是，员外说的没错，是不能比从六品低。”

“好，我们再来说职位，我现在是吏部司员外郎，那是清选中的清选，你们给我的职位不能不显要吧。”

“员外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李贾答道。

“咱们也别讨价还价了。”宋鼎把五根手指攥成拳头，“就中书舍人吧。”

李贾像是听到了从未听过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令宋鼎头皮发麻。

“你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是吗？”宋鼎说道。

不过李贾并未停下，反而越笑越大声。

“够了。”宋鼎大吼一声，“别再笑了。”

李贾望着他，双眼射出足以杀人的目光。

“宋员外。”李贾声音很轻，却含着不容抗拒的气势，“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我家大人虽然在朝中有些势力，却也不是什么都能办到的。中书舍人？宋员外怎么不说你想当中书令！”

李贾的笑声把宋鼎的气势完全压制了下去。

“那你说。”感觉受到嘲笑的宋鼎有点语无伦次，“你们准备把我放到什么职位上去，我告诉你，如果不能令我满意，这桩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放心宋员外，我们一定不叫你吃亏就是了。”

李贾说完站起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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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坊，十字街东之南。

吏部司郎中康简求宅。

如果要评选大唐王朝科举成功人士的典范，那么康简求一定会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十八岁考中进士，而有的人这时候才刚刚开始读书。这还不算完，唐代士人即使考中进士也不能马上做官，而要经过三年的待选，才能开始他们的仕途。在待选的时候，他再接再厉，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吏部的书判拔萃考试。

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连闯两关，而且还是最难考的进士科跟书判拔萃科，就算不是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了。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上天特意派来给大唐王朝添砖加瓦的呀。他不仅因此获得了立即做官的资格，甚至还得到了朝中权贵的青睐，大手一挥，赏了他一个秘书省校书郎的官当。

秘书省校书郎虽只是正九品上的小官，但是一释褐就当上校书郎的凤毛麟角，那都是极难得的人才才能享有的殊荣，看起来他的未来将是无可限量的了。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秘书省抄了几年书，在中央几个重要部门轮转了几次，他得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职位——万年县令。在万年县令的位置上干了几年，他再次回到中央系统，这次是真真正正的进入中央高级官员的后备队伍。他被任命为了吏部司郎中一职，从而进入了郎官的行列。以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做到吏部司郎中的位置，他的下一个任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六部侍郎这样的职位，从而进入大唐高级官员的行列。

这样看来他无疑是幸运中的幸运儿，但是人的一生啊，幸运与不幸永远都是对等的，没有人可以例外。

他的不幸就是他的儿子。

如果说康简求是读书人成功的典范，那他的儿子康佳禄就是败家子的典范。

面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各种办法都想尽了，却是一点用也没有，康佳禄在败家子这条路上一往无前的冲下去。无可奈何，两年前康简求只得让妻子带着儿子回了原籍，希望远离了长安城的奢靡生活，至少能让他堕落的慢一点。近来儿子的来信中提到他已经开始读书，虽然直到二十多岁才开始读书已然有些晚，但是总比他继续这样不学无术下去要好。

看来当日的决定是正确的，康简求心想。

但是今天早上，突如其来的一封信打破了一切。信是匿名的，信里也什么都没说，只提到了一桩陈年往事。

那是发生在他还在做万年县令的时候的一件事。

午正时分，有人敲门，敲门声惊碎了这座两进小院的宁静。

“找谁？”

老仆人康海推开门，发现一个穿一身襕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

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改扮之后的李贾。

自从妻儿离开长安回了原籍，康简求就遣散了家里的仆人，只留下一直跟着的一个老仆人康海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请问这是吏部郎中康简求康大人的府上吗。”

“是的。”康海打量了一下李贾，以为是有公事，问道，“请问你是哪个衙门的郎君？”

“哦，我哪个衙门也不是。”李贾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请老丈转告康大人一声，就说我是齐伍元的朋友，有事想找康大人说。”

“齐伍元？”康海喃喃道，“我们府上没听过这个名字，你到底是哪个衙门的？老爷问起来我得回答得上才行。”

李贾哈哈一笑。

“老丈，你什么也别问，就把我的话如实向康大人禀告，他自会让我进去。”

康海将信将疑，关上门进去通传，嘴上兀自还在嘟囔：

“问你到底是哪个衙门的也不说，真是的···。”

不一会，门再次打开，康海说老爷请他进去，这么说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嘟囔：

“问你也不说，到底是哪个衙门的···。”

李贾就跟在一直这样嘟囔的老仆人进了门，进门之后一眼望过去，小院朴素得就像平民百姓的家宅，实际上这却是一位朝廷五品大员的住处。

康简求在书房门口等着，见到李贾以后把他让进去。

“书房简陋，随便坐吧。”

康简求坐下以后把李贾让在了他的对面，二人隔着一张木几相对而坐。

这间书房比宋鼎家的还简陋，再看康简求，和他预想的一样，完全是一位清廉正直的官员该有的模样。差一点，李贾就要对他产生恻隐之心了，但是···。

康简求将李贾全身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

“这位相公，你说你是齐伍元的朋友。”

“是。”李贾说道，“小人名叫吴人甫，是齐伍元的同乡兼同年，多年前我们二人一起来长安参加科举，我考中了，他落了榜。后来我放了外任，他则留在长安继续备考。今年我任满回来参加冬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齐兄已经惨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