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人密谋(1/1)
“大人,切不可再追随张相了。”
“什么,你让我这时候背叛相爷?”崔耀断然拒绝,“我做不到。”
“大人,我不是要大人背叛张相爷,只是希望大人以后能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就行了,我有把握力保大人家门不坠。”
崔耀看着李贾,突然暴怒。
“你太令我失望了。”崔耀边说边摇头,“我把你从马厩里拔擢出来,可不是让你当贪生怕死之辈的。”
“大人。”李贾跪了下去,“我为大人选的乃是韬光养晦之道,大人为何非要一心求死。”
“不,你选的是贪生怕死之道,我选的才是天下的正道。”
“大人,这天下有正道么?”
一句话,竟把崔耀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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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延英殿外。
裴耀卿和张九龄一起走下台阶,见他眉头深锁,遂问道。
“相爷,难道你还在为今日朝堂上的事烦恼?”
张九龄停下脚步。
“焕之,你可还记得开元二十一年冬天,你我刚接任宰相的时候,曾一起接见过的一个来长安献俘的胡人将领。”
张九龄称呼裴耀卿焕之以示亲近,裴耀卿称呼张九龄为相爷以示尊重。两人的关系也一如这称谓的不同一样,张九龄是正,裴耀卿是副;张九龄是主,裴耀卿是辅。
裴耀卿两手一摊,“这么久远的事我怎么记得起来。”
“但是我记得。”张九龄瞥向他,“那个胡人将领的名字就叫安禄山,西域康国人。”
“相爷,难道你今天在朝堂上力主杀安禄山,就因为这点事?就因为三年前他见过你?这说不过去呀。”
“当然没这么简单。”
张九龄重新迈开了脚步,裴耀卿立即跟了上去。
“焕之,你连安禄山的名字都不记得,我当日说过的话你自然也不会记得了。”张九龄边走边说,“我记得当日我说过,将来祸乱天下的必是此人。”
说到这里裴耀卿“嘶”了一声。
“相爷,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又有点印象了。”裴耀卿拉住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说道,“我当日好像还劝你来着,说是相书上的话不可全信。”
“是,是有这么回事。”
“那我今天还是要用那句话送给你,相书上的话多是无稽之谈,你也不要再纠结了。”
张九龄冷笑道,“焕之,你当真以为我会因为相书上的几句话就要置他于死地的吗?焕之,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既然不是因为相书上的话,那你为何就是要和他过不去呢?我也听说了,这个安禄山作战十分勇猛,还深受士兵爱戴,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人才难得。陛下要留下他也情有可原。”
张九龄突然长叹一声。
“问题就出在这里呀,此人越是人才难得,才越是非杀不可。”
裴耀卿不理解了。
“这又是为什么呀?相爷,你的话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张九龄转向他。
“焕之我问你,哥舒翰和高仙芝是不是胡人。”
“是呀。”裴耀卿点头道。
“他们在军事上的才能又都在安禄山之上,为何我没想过置他们于死地。”
“对哦。”裴耀卿一拍大腿,“我还正想问你呢,为何哥舒翰和高仙芝的官职均在安禄山之上,手里的兵将也比安禄山多,却不见相爷为难他们。这是为何?”
张九龄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吟片刻,说道,“那是因为他们不钻营,虽是武将,却本性纯良,没有野心。焕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力主一定要杀安禄山。”
裴耀卿被顺利的吊起了胃口。
“为何?”
“因为他在开元二十一年那次给你我二人送礼。”
“给我们送礼?就因为这个?”
张九龄点头,“就因为这个。”
“我记得他趁没人的时候送了我一只水晶玻璃碗,送你的好像是一只银鎏金的番人美人盘。这两件都是难得稀罕之物,难道你是嫌他送的礼太轻?”
“不。”张九龄摇头说道,“要说礼物,当然都是稀世之珍。但是礼物越贵重,越说明安禄山此人其心可诛。他送你我的礼物越贵重,说明他想结交朝臣的心越重。边将结交朝臣,他想干什么?”
裴耀卿摇着手指指着他说。
“你还是对当年王夷甫没能早点除掉石勒那件事耿耿于怀。”
“王衍庸碌,他当年如果能更果决一些,晋室也不会忍受播越之苦了。”
裴耀卿无奈的笑笑。
“相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焕之,你我二人今日推心置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你讲就是了。”
“我要套用吴起当年劝魏文侯的那句话来劝你,在德不在险呐。”
“在德不在险?”张九龄重复道,“吴起当年说的的确精彩,只不过时移世易,这句话用在当今这个时代却未必对了。”
“怎么不对?”裴耀卿语重心长的说道,“只要朝政严明,那些奸人就不敢做乱。现如今你我二人同掌中枢,皇上又英明神武,就算有十个百个石勒,又能何为?”
“那如果有一天你我二人不在中枢了呢?”
一句话问得裴耀卿哑口无言。
“焕之,如今朝堂上暗流涌动,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张九龄继续说道,“今天在朝堂上,我本有机会杀了安禄山以绝后患的,但是偏偏李林甫站出来保了他,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提起李林甫,裴耀卿又来了兴致。
“李林甫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今天他怎么转了性了,搞起无私奉献来了。”
张九龄摇头。
“我不信一个人可以这么快转性,这里面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秘密。”裴耀卿说道,“安禄山只是个五品游击将军,芝麻绿豆大的官,李林甫和他能有什么秘密。”
“这正是我担心的,难道说李林甫的手已经伸到边将那里去了吗?”
张九龄看向裴耀卿的眼光满含忧虑。
“内臣结交边将,那可是谋反的死罪,李林甫他有这么大胆吗?”
“他有没有这么大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安禄山尚在长安,我们还有机会弥补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