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林甫（1/1）

李林甫宗室出身，论起辈份来，李隆基还要称呼他一声堂叔呢。

“李卿，你又有什么事？”

“回禀陛下，臣以为张相所言差矣。”

“你说他说的不对，那你说说他差在哪里。”

“陛下，张相想要以王衍识破石勒的故事来臆断安禄山，这是明显的欲加之罪。据臣所知，安禄山此人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还很能得士兵的欢心，打了不少胜仗，保护了边境。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试问这样一位难得的猛将就这样给杀了，以后还会有谁愿意替陛下出力，为我大唐镇守边关呢。”

“但是他是胡人，必不与我等同心。”张九龄朝他大声说道，“让这样的人来替我大唐镇守边关，靠得住吗？李尚书可知有句成语叫做引狼入室的。”

“张相爷，如果仅仅因为他是胡人就欲加之罪的话，那我大唐治下的外族就该人人自危了，到时候闹起来，那才是危及根本的大事呢。”

这句话提醒了李隆基，如今大唐帝国疆域辽阔，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汉人王朝。相应的，它的统治区域内，胡人的比例也越来越高，就像李林甫说的那样，如果仅仅因为他胡人的身份犯点小错就杀掉，以后还怎么收买人心！

“李卿言之有理···。”

李隆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陛下。”张九龄打断他，“此事万万不可，这个安禄山非杀不可。”

“哼哼。”李林甫哼笑道，“怎么，难道说张相是和安禄山有私怨不成，想借机报私仇？”

“你！”

如果眼光能杀人，此时李林甫已经死八百遍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吵了。”李隆基的不耐烦已经到顶点，再吵下去就要发飙了，“你说。”李隆基望向李林甫，“该如何处置？”

他不理张九龄，直接向李林甫问话，心里的偏向已经很明白了。

李林甫是长了七窍玲珑心的人，他当然明白这个意思。

“陛下，以臣愚见，安禄山应予无罪释放，以显示陛下心系四海的胸怀。”

“心系四海吗？”李隆基轻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如今四海升平，不宜多起争执，这个安禄山嘛，依朕看就饶了他这次吧。”

“陛下···。”

张九龄还想再说什么，被李隆基严厉的挡了回去。

“张相就不要杞人忧天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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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耀上朝回来，立即将李贾叫到书房。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闯出大祸来。”

李贾一脸不解。

“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耀到现在犹自还惊魂未定。

当萧沅说出“替陛下圣裁”那句话时，他全身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如果这个罪名坐实，李崔二人自然性命不保，他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一旦查出是他在背后捣鬼，到时候别说是性命，恐怕连九族都要搭进去。

崔耀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他复述，李贾听的也是心惊胆颤。

“这个萧沅手段的确狠辣，以前怎么没听过他。”

“哼，他一直躲在别人屁股后头，你怎么可能听过。再说，厉害的也不是他，他不过是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哦，他一个礼部侍郎，堂堂四品大员，有谁能支使他？”

“还能有谁，当然是平康坊那位。”

“原来是他。”李贾突然笑了，“我就说嘛，也只有那位才能想出如此狠毒的计谋来了。”

“你可别小瞧那位，这些年他不声不响一味钻营，在朝中广结党羽，在宫中广结善缘，如今恐怕只有张相爷还能稍微弹压一下了。”崔耀叹息，“真不敢想，要是哪天张相倒了，这天下会怎么样。”

李贾突然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大人，我看真正需要当心的该是大人您才对。”

“我？”崔耀不解，“我当心什么？”

“大人，您可知李林甫为什么会爬得这么快吗？”

“知道啊，不就是因为他有宗室的身份吗，我要也有，我现在恐怕爬得比他还高。”

“不。”李贾摇头，“大人只说对了一半，大唐立国至今一百一十年，宗室子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他能戳出去，其他人却不能，大人想过这个问题吗？”

崔耀沉思片刻。

“好像是这样。”崔耀说道，“如今宗室子弟虽然众多，但能在朝堂握有实权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李贾露出得逞的笑容。

“大人可知这其中的缘故。”

“什么缘故？”

“那是因为他走了宫中武惠妃的路子。”

“武惠妃！”崔耀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敢勾结中宫？”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他怎么就不敢了？”

“难道他不怕陛下知道吗？”

“他当然怕，不过既然敢和中宫勾结，自然做的极为隐秘，就是陛下恐怕也很难察觉。”

“就是陛下也很难察觉。”崔耀复述他的话，“陛下都察觉不了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贾有一种终于被问到点子上的感觉。

“大人忘了，小人可是从英国公府里出来的，英国公当年大肆收买眼线为他提供情报，这眼线尤以宫中为多。他将这些情报编成了一本小册子，我曾在宇文龙那里偷偷看过。”

“这么说，康简求那件事也是你从那本册子里发现的了？”

“是。”李贾直言不讳。

“那我呢？”崔耀突然黑着脸说，“关于我的情报又是什么。”

“这个。”李贾迟疑道，“小人不敢说。”

“你说，我不怪你。”

李贾在崔耀耳边耳语了两句，崔耀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知道吗。”

李贾露出讳莫如深的笑脸。

“这个小的自然省得。”

“那你今天突然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什么？”

“大人。”李贾退开一步，“大人难道忘了，开元十五年的时候，您可是反对武惠妃封后最激烈的那个。”

这句话提醒了他，如果将来张九龄倒台，李林甫必定次第为相。以李林甫的为人，他们是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