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胜而归(1/1)
修政坊,张九龄书房内。
自从李贾离去后,张九龄的心里就跟挂了十五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自出仕以来,他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还从来没有为这样一个小人物担心过。
“仲卿。”
张九龄望向崔耀。
“你说他能办成吗?”
相比于张九龄,崔耀的表情虽然略显轻松,但是心里的忐忑没比他差到哪去。李贾的能力和手腕他都见识过,在年轻一辈中绝对是顶尖。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对手是李林甫,朝中第一奸诈之人。
“老实说。”崔耀答道,“我也不能确定。”
“啥?”
张九龄眼睛瞪得有灯笼那么大。
“你不确定你敢派他去,这不是找死吗。”张九龄朝门外喊道,“张海,张海。”
张海推门进来。
“老爷,您叫我?”
“快。”张九龄火急火燎的说道,“快派人把他给我拦回来。”
“拦谁老爷?”
张海一头雾水。
“相爷。”崔耀一面示意张海退出去,一面说道,“现在去拦恐怕是晚了,算算时辰,李贾这时候恐怕已经进了李府了。”
张九龄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倒。
“仲卿,这次你可害苦我了。”
“不至于,我的相爷。”崔耀笑着说道,“李贾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但是行事却足够令人放心,就算办不成,也绝不会惹出乱子。”
“你真的这么有信心?”
崔耀点头
“我就是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这次兴许还会有意外收获。”
张九龄苦笑。
“收不收获我不敢想,我只希望不要坏了我的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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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刚要发作,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隔壁的窗格动了一下,那是被发配隔壁的文士颖在提醒他,至于提醒什么不言而喻。
李林甫何等聪慧之人,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哈哈。”李林甫哈哈一笑道,“张相爷真是太看得起老夫了,我何德何能能够命令安禄山。”
“哎哟,尚书大人就不要再自谦了,如今朝中谁不知道安禄山投靠了大人您,您的话他敢不听吗。”
“你瞎说什么。”李林甫声色俱厉的道,“谁告诉你安禄山投靠老夫门下的?”
“大人难道没听说吗?那您可得好好问一问文相公了。”
“文士颖?你的意思是他宣扬出去的?”
隔壁,文士颖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安禄山是边将,李林甫是內臣,内臣结交边将不是谋反是什么。当时他只是权宜之计想唬一唬张海才那么说,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
“尚书大人,这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尚书大人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哼。”李林甫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在威胁我!还是跑到我家里来威胁我。”
“不敢,别说是在大人您的家里,就是整座长安城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威胁大人您的。”李贾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我不过是在向大人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大人您想,您先是替安禄山免了死罪,后又给他争取了平卢兵马使的高位,在明眼人看来都会以为安禄山已经投靠大人您了啊。”
李林甫发现,他在这个少年面前居然讨不到半点便宜。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那是又臭又硬。
“既然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张相爷说的放手究竟是何意。”
“大人,放手的意思还不明白吗,放手的意思就是以后安禄山的事相爷都不会插手了。管他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的,相爷都不管了,天底下那么多胡人,他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呀不是。”
李贾望向李林甫,嘿嘿笑道。
“不过张相爷有个疑问想请教尚书大人,安禄山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游击将军,又远在幽州,和尚书大人非亲非故的,尚书大人为何这样不遗余力的保他,这不免令人生疑呀。”
李林甫正在苦恼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听隔壁门一响,文士颖冲了进来。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李贾看看他,忍不住笑了。
“文兄还真是护主心切呀,文兄该不是一直在隔壁门后偷听吧,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这偷不偷听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文士颖一副无赖的样子,“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们大人之所以保安禄山,乃是因为他曾救过我们大人的性命,是我们大人的救命恩人。我们大人如今不过是在报答他昔日的救命之恩罢了。”
突然被说成曾受过安禄山的救命之恩,李林甫的脸上是蒙的。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立即反应过来文士颖这是一本正经的在胡扯呢。
“是呀。”李林甫说道,“那一年老夫奉命到定襄巡边,路上突然遇到突厥默啜汗的游骑,就在这千钧一发命悬一线之际,安禄山神兵天降,拯救老夫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救了老夫一命,老夫现在还他一命,这有什么不对吗。”
“大人当然对。”文士颖接着道,“圣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可比滴水大多了,那得涌海相报了啊。”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演的这出双簧自然逃不过李贾的双眼,不过李贾并不打算拆穿他们,而是要和他们来合唱一出三簧。
“哎呀,大人。”李贾模仿他二人的语气,“原来安禄山曾救过大人您的性命啊,这可是恩同再造啊大人,大人您只给了他一个区区平卢兵马使的职位是不是太小气了些,我看大人您该把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一并让给他才对。”
李贾说得声情并茂,表情充沛动作到位,和街边说书的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就算这样还嫌淡薄了,最好是大人将安禄山接到府里来供上才好。这俗语说得好,救命之恩恩同父母啊。”
李贾这一通胡扯,扯得李林甫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他还不能对李贾发火,因为他只是接着他们的话往下在说。那就把火发向始作俑者。
文士颖连看也不敢看李林甫,因为这时候他的眼睛会吃人。
“差不多得了哈,别没完没了。”文士颖扯着李贾的衣袖小声说道,“再说下去我怕你走不出去了。”
李贾歪头看向他。
“文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文士颖面色不善。
“是不是威胁你一会便知。”
李贾还想打嘴仗,这时候李林甫说话了。
“你回去告诉张相,他的人会放回去,不过也请他遵守诺言,不要再为难安禄山。”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总是能迅速从劣势中摆脱出来。
“既然尚书大人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天晚些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修政坊张九龄的府门前,马车驶过之后留下一个布袋,布袋中有一个人。
虽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但毕竟是救回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