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的阴谋(1/1)
平康坊,北门之东。
在这块地角上划分出了三条巷子,每条巷子就是一曲,这三条巷子从北到南依次称为“循墙一曲”、“中曲”以及“南曲”。每曲之中东西并排着八座宅院。若要论名气,这里恐怕是全长安名气最大的地方了。原因无他,全因这四十八座宅院中集中了全长安最有名的妓女,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这里的夜夜笙歌给无数的才子们带来创造的灵感,如果没有平康坊,没有这四十八座宅院,唐诗的产量和质量恐怕都要减一半。
文士颖不是才子,但是也一样爱逛这里。
就是妓女,也要分个三六九等。那些名气大些的、年轻美貌些的,自然占了地理位置最佳的南曲。而那些过气的、年老貌衰的,自然就被发配到了最靠北边、最不起眼的循墙一曲。文士颖经常逛的元元屋属于中曲,地位在二者之间。
酒瓶空了两只,月亮已经高升,文士颖散坐在窗前,目光淡淡地放出去。
这间阁子是元元屋里视野最好的一间,也是最僻静的一间。每当遇到什么烦心事,文士颖都要在这里坐一天,喝一天酒,散一天心。
最主要的,还是看一个人。
这座元元屋的主人名叫管庆元,在长安城的妓女中并不是最出名的,但一定是最洒脱的。
门无声地开了,一缕酒香混合着一缕女人体香扑面而来。
“你来晚了,元娘。”
文士颖淡淡的说道,目光依旧望着远方。
他不回头都知道进来的一定是管庆元,乃是因为那缕与众不同的体香。
女人在他身后放下酒壶。
“没办法,刚把楼下的客人送走。你也知道,那些胡商可是很烦人的。”
女人身着朱色长裙,外披紫色纱罩衫,肩上搭一条朱膘色的帔子,头插牡丹花一枝。“粉胸半掩疑暗雪”,“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形容的就是她们。这是真正名妓的穿戴。
大袖滑到肘间,露出象牙般的小臂和纤细圆润的手腕,兰花般的手指提起酒壶为他斟酒。
“郎君要不要尝尝元娘亲手酿制的黄醅酒。”
女人笑吟吟的歪头,文士颖被她的笑容所感染。
“好啊。”
文士颖转过身来,手轻轻拂在女人脸上。
“只有见到元娘你我的心情才是好的。”
女人羞怯的低下头去。
“只要郎君们开心,怎么都好说。”
阁子里陈设简单,只以竹席铺地。几张藤编的坐垫,一张暗红凭几。墙上糊以白麻纸,挂一轴无名氏所画的山水画,年代久远,画面业已泛黄,反倒多了几分韵味。
文士颖无声的饮着酒,女人无声的斟着酒,竟像一对陈年的老夫妻,相顾无言,对坐无话。
“为我歌一曲吧。”
女人不说话,只放下酒壶盈盈走到屋外,不一会,怀抱一把螺铀琵琶回来。
“郎君想听什么?”
“不拘什么,你拿手的随便拣一首来就是。”
“奴新学了一曲《菩萨蛮》,还未唱给人听过,不如今日就请郎君斧正一二吧。”
文士颖灿烂的笑道。
“我只会听,可不会改。”
女人不说话,跪坐于席上,一抖肩上搭的朱膘色帔子,扯开嗓子唱道: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
这首《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写的是一位恋人向其所爱者的陈词。管庆元的歌声悠扬好听,再配以如此悲怆的歌词,文士颖突有一种恍惚之感。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我没想过会在这边遇到他。”
管庆元面无表情。
“是个女人?”
“不。”文士颖摇头,“男的。”
管庆元微微皱眉。
“难道郎君也有龙阳之好?”
文士颖被她逗笑了。
“哈哈哈哈,元娘,我你还不知吗,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文士颖将酒杯放下,“这天底下的美娇娘那么多我还喜欢不过来呢,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那郎君刚才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会遇到对手。”文士颖盯着她,“那种想要和他较量的感觉紧紧抓住了我,让我无法自拔。我本以为我的智计已是天下无双,直到遇到了他。”
女人一挑眉。
“不知是哪家高门大户家的公子,竟然能得郎君如此的高看!”
“他并不是什么公子,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书僮。”
“书僮?”女人突然露出惊异的表情,“一个书僮竟有这样的本事?”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女人突然转向他。
“如有机会,元娘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位不同寻常的书僮。”
文士颖不答,而是突然枕着女人的膝盖躺了下去,并进一步抚摸着她的大腿把脸也埋了进去。裙子里隐秘的动作令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以为您只是需要枕着奴的膝盖呢,原来是别说所图。”
女人肆无忌惮的笑着。
文士颖把脸从裙子里退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亲吻了上去。将紧闭的嘴唇撬开并未耗费多少力气,很快两人就完全的沉醉其中了。直到呼吸急促、精神恍惚为止,女人茫然地听着,不知是谁发出的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文士颖突然抬起头来。
“上次我让你物色的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