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发现蹊跷（1/1）

李林甫还未进门，文士颖就已经听到了他的笑声。

“哈哈哈哈。”李林甫爽朗的笑声传来，“这次张九龄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

“大人。”文士颖迎上去，“看大人的样子就知道，这次的毒丸计划大功告成了。”

“公辅啊。”李林甫拍着他的肩膀，“这次你的毒丸计划大显神威，张九龄已经被移送大理寺鞫按问罪了。”

“大理寺？”文士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这件案子怎会移送大理寺？”

“听说是张九龄自己要求的。”

文士颖嘶了一声。

“嘶，这不对呀，没道理呀。”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官员犯罪本来就是由大理寺审理的，这有什么不对的？”

“大人说的没错，犯罪的官员的确是交由大理寺审理。但是在我的设计之中，这件案子根本走不到移交大理寺这一步的。”

李林甫对他向来信服，听他如此一说也觉出蹊跷来，笑容在脸上慢慢消失。

“公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请听我细说。我设计这件案子的原意只是想向张九龄丢石头，并未想过一巴掌把他拍死，也拍不死。这件案子本身又是笔糊涂官司，咱们手里有张媛儿的簪花，又有陈同人的认罪状，张九龄就是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他唯一能够全身而退的希望就是陛下念在他多年的功劳上从轻发落。而当今天子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件莫须有的案子就罢免他，最多不过是申斥一番。

“案子发展至此，咱们是虽未能一举扳倒他，但是确实的打击了他的威信，最重要的还是在陛下心中留下了嫌隙。天子也许一次能信任他，两次能信任他，却不能保证第三次还能信任他，这就为咱们下一次的行动奠定了基础。

“但是如果将此案移交大理寺鞫按，那就意味着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会罢休。最后的可能只有两个，要吗张九龄是被污蔑的，还他清白；要吗张九龄的确犯了国法，被彻底打倒。以张九龄的聪明，他不会看不出这是个死局，他跳进去必死无疑。他若是够聪明，就应该选择咽下这杯苦酒，而不是像这样一味寻死。”

“那这不正好说明了他不是聪明人吗？”

“他不聪明？”文士颖冷笑道，“说他不聪明就像说大人您不招女人喜欢一样，无法令人信服啊。”

文士颖就是这样，总能以最舒服的方式拍李林甫的马屁。

李林甫极为受用。

“公辅，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接着提出一个现实的问题。

“现在既已移交大理寺，那咱们的证据有经不起鞫按的地方吗？”

“不。”文士颖摇头，“我准备的证据都是无懈可击的，足以给他定成死罪。”

“那你还在这担忧什么！”李林甫一拍大腿，“既然张九龄自己一定要跳进来，咱们就送他一程，成全他。”

“是这样么？这个机会太好了，好得令人不敢相信，总让人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文士颖眉头紧锁着，“我也许是太顽固，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相信张九龄会犯这样的糊涂，除非。”

文士颖抬起头望向远处天空。

“这个计划还有什么漏洞的地方。”

文士颖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一拍脑门。

“我想到了。”

“公辅，你想到什么了？”

当天下午，整座李府上下，最忙的恐怕要数跑腿的送信人了。

一封封书信由文士颖的手中发出，而这些书信发往的又多是令人匪夷所思之处。

“明德门城门尉回信：无。”

“通善坊十字街望楼回信：无。”

原来他的这些书信发往的都是长安城各主要城门，以及修政坊四周各望楼武铺，信中的内容只有如下的一句话：

上月戊戌日到癸卯日之间，中书令张九龄府上有无马车通过你处。

戊戌日，就是李贾到李林甫府上上门谈判并救出被安禄山抓住的那个活口的日子。而癸卯日，则是吏部铨试正式考试的日子。

中间间隔四天的时间。

所有收到的回信都是：无。一度令文士颖质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直到最后的两封回信。

先是广德坊十字街望楼回信：

上月辛丑日，有张府马车一辆驶出。

紧接着延兴门城门尉的回信也收到了：

上月辛丑日午时，有张府马车一辆驶出，车中所坐乃张府六娘，行程终点为东都洛阳。

事情至此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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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景胄北魏皇室出身，北魏昭成帝拓跋什翼犍十二世孙，家族世居洛阳，世代为官。像他这样的前朝遗族，如今虽然已经不再为朝廷所重视，但是该有的礼遇还是会有的。

他也一直以自己高贵的血统而自傲，为人铁面无私。这样的人来主持大理寺，就是皇帝的话，也得遵守国家法度才行。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为了一个暂时羁押的囚徒屈尊降贵，到大理寺狱来了。自从上任大理寺卿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大理寺狱。

由于是正三品官，张九龄的牢房舒适度还是可以的，不仅有床，还有一床崭新的棉被，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元景胄虽然不阿党，却极为佩服张九龄的为人，认为像他这样的人才能称为朝廷的股肱，才能主持天下的大局。他能到他统辖下的大理寺狱来，那简直是令这里蓬荜生辉。

元景胄踏进张九龄的牢房，显然对他安排的这一切极为满意。

“下官安排的这一切相爷可还满意否？”

见是他，张九龄开怀的笑了。

“我就说，你们大理寺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奢侈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张九龄指指身上的囚服。

“某现在是元寺卿的阶下囚，不再是什么相爷了，元寺卿还是直呼其名的好。”

“相爷现在只是暂时羁押大理寺狱，岂可与一般的囚徒相提并论。再说，元某对相爷的为人极为欣赏，就算有一天相爷真的成了阶下囚，元某对相爷的崇敬之情不会有丝毫更改。”

张九龄露出欣慰的笑容。

“都说元寺卿铁面无私，如今却对我张九龄如此礼遇，难道元寺卿就不怕被人说成是我一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