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朝堂争锋（1/1）
在工部尚书韩休报告完公事之后，仲之甫整整衣冠，越阶而上，来到李隆基面前跪下。
“臣，监察御史仲之甫，弹劾中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九龄徇私枉法，纵容其女张媛儿偷盗吏部铨试考题送予其情人，前秘书省正字陈同人，请陛下下旨严查。”
仲之甫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他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包含了太多私情隐情，其中任何一项坐实都足以要了张九龄的命。如果是数罪并罚，张九龄就是死十次都绰绰有余。
“你说什么？”
李隆基差点从龙榻上坐起来。
“大家。”高力士在他身后提醒道，“注意殿仪。”
有殿中侍御史二人，专司监察殿上群臣礼仪之职责，此时大声呵斥道。
“肃静！肃静！”
连喊数声，方才将殿上的喧哗之声镇压下去。
“仲之甫，你靠近来些。”
仲之甫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膝盖都快要碰到李隆基所坐的高台才停下。
李隆基弯腰向前，以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表情说道。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仲之甫显然有备而来，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将头上的獬豸冠取下放在一边，全身匍匐下去。这是要死谏的架势了，也就是说拿命来赌。
“臣，监察御史仲之甫，弹劾中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九龄徇私枉法，纵容其女张媛儿偷盗吏部铨试考题送予其情人，前秘书省正字陈同人，请陛下下旨严查。”
即便已经吃过廊下食，但是朝臣们依然不愿意走。
刚才紫宸殿上那件事还没有结果，众人都清楚，无论这件事的结局如何，不管是张九龄治罪还是仲之甫被处死，都预示着将有一场大地震。当地震来临的时候，越早得到消息就越有机会生还。谁肯走！
崔耀也没有走，他虽然知道张九龄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还是不放心就这么离开。这时候突有一人来到他的面前。
“恩公。”
崔耀抬起头，发现是他手下的御史中丞庄重。只因庄重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庄重一直以“恩公”称呼他。
“哦，是庄中丞啦。”崔耀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吗。”
“恩公，是这样的，关于仲之甫···，嗯···，下官···。”
他吞吞吐吐的，像是有极为难的难言之隐。
崔耀的一心只在紫宸殿内，不耐烦的说道，“庄中丞到底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恩公。”庄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仲之甫是下官辖下的御史，恩公不会以为这件事和下官有关吧。”
说完，双眼不安的瞥向他。
崔耀这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说实话，在知道是仲之甫出头的时候，他心里还真怀疑过他。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首先自然是他这些年待庄重不薄，他没有理由背叛自己；其次就是如果真的是他，必不会在这个时候往他的枪口上撞。因此他现在已完全将他排除在了怀疑名单之外。
“庄中丞多心了。”崔耀拈须微笑，“仲之甫虽是庄中丞辖下，但是你我都知道，台中午长官，所以，他做什么，自然牵连不到庄中丞身上。”
庄重立即做出一个拭汗的动作，像是心里一块极重的石头落了地的样子。
“恩公能这么说下官的心里就放心了。”
“不过。”崔耀再次问道，“庄中丞可知这个仲之甫平时都和什么人多有来往吗？”
庄重立即露出极惊恐的眼神望向他。
“怎么？难道恩公还是怀疑仲之甫此举是受下官指使不成？”
崔耀失笑。
“唉，庄中丞这么说就太严重了，我并没有怀疑庄中丞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和什么人来往。”
庄重皱起眉头想了想。
“要说来往的话，他和今年新进的几个御史走得倒是挺近的。听说他们常一起游宴狎妓，大夫如有疑问可以找他们。”
“哦，他们都有谁？”
“有···。”
紫宸殿内。
如今只剩下李隆基和张九龄、仲之甫三人。
“张相。”李隆基向张九龄问道，“对于仲之甫所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隆基这么问，明显是想偏袒他的意思，但是张九龄似乎并不领情。
“臣无话可说，请陛下将臣交大理寺鞫按。”
“你可知朕为何要将他们都支出去，只留你们两个？那是为了给你留脸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接着又补一句，“你不要脸朝廷还要脸呢。”
“陛下，今天臣的脸面已经丢尽了，就是朝廷的脸面也所剩无几。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遮掩过去，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矗立于朝堂，弹压百官。”
“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
李隆基转向仲之甫。
“你呢，你是不怕死的我知道，但是这件事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仲之甫双手将奏本捧上。
“请陛下接臣的奏本。”
李隆基并未接他的奏本。
“不用跪着了，先起来吧。”
“陛下不接成的奏本，臣是不会起来的。”
李隆基盛怒。
“他要交大理寺，你要朕接你的奏本，你们两个难道是商量好的今天一起来给朕不痛快吗。”
“陛下，臣绝无此意。”
张九龄也吓得跪了下去。
“陛下，这件事不仅涉及到朝廷的脸面，还关乎臣女的清誉，是以臣不能妥协。陛下如不将臣交大理寺鞫按，查个水落石出，就应治此人大不敬之罪。不然臣女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上。”
张九龄拜伏下去。
“请陛下体谅臣的苦衷。”
“好哇。”
李隆基一扣面门。
“既然你们两个不愿让朕痛快，那朕也不让你们痛快，朕今天就成全你们。”李隆基突然变了声，“只是你们都给朕听清楚了，不管这件事你们谁对谁错，最后输的那个都别想活。”
李隆基一甩衣袖。
“传元景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