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元元屋(1/1)
出兴道坊北门右转,都不用拐弯,经过务本坊,再穿过启夏门大街,就到了平康坊北门。
北门之东,中曲。
管庆元元元屋的招牌并不难找,在一群花红柳绿之中,只有她独树一帜,以两只白色的大灯笼做招牌。将灯笼拉长加大,再固定在门首地上做招牌,这种标新立异的主意自然出自文士颖的手笔。一到晚上,两只大灯笼内各燃上一支通臂大烛,在那一群莺莺燕燕之中别提有多别致了。
“郎君可真能想,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到。”
望着夜色中漂亮的白色大灯笼,管庆元掩嘴而笑。
“你不知道。”文士颖拥着她,两个人并阶而立,“在后世这叫做灯箱广告。”
此时华灯初上,北三曲内正是最热闹喧嚣的时刻,这两只大灯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后世?”管庆元总不明白他口中的这些东西,“后世是哪一世?”
“后世就是···。”
文士颖正在搜肠刮肚,突然望见对面十字巷口转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贾。
“先不说后世不后世的了,我的死对头找上门来了。”
“死对头?”管庆元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没看到“哪有什么死对头。”
“马上你就能看到了。”文士颖低头哈腰的躲到她身后,“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见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管庆元失笑道,“文郎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要耍耍他。”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简直比兔子还快。他刚进屋,李贾就来到了门前。他当然看到了文士颖,但是管庆元这一关还是要过的。
“敢问娘子,文兄可是住在这里。”
看着他,管庆元突然想起几日前见到的那个背影,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文兄,不知道郎君找的是哪个文兄,奴家认识的文兄可不止一个哟。”管庆元半依着门首,满脸媚笑,“有延康坊文处士家的小儿子,还有丰乐坊洪州文刺史家的二儿子,还有···。”
“够了,别再说了。”李贾一脸厌弃,“我找的是礼部尚书李大人府上的谋士文士颖文兄,他在你这吗。”
“哦,郎君说的是他呀。”管庆元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拿眼睛不住的睃着他,“那郎君觉得,他是该在呢还是不在呢。”
李贾气急,“他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哪来的什么该不该。”
“哎哟,郎君这是急了么,奴家可什么都没说。”
管庆元故意拿肩上的披帛打他的脸,把李贾气得直跺脚,冲着屋内大喊大叫。
“文兄,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哎哎哎。”管庆元一把拖住他,“郎君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强闯不成。”
文士颖估计觉得戏耍他戏耍得差不多了,才从门后出来。
“哈哈哈哈,李兄,今日总算让你见识到元娘的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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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阁子,李贾和文士颖相向而坐,他将整间阁子打量一番后说道。
“你平日里就住在这种地方?难道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我怕什么。”文士颖一副无赖的表情,“我只需将这一切想象成是在做善事就可以了。”
“想象成做善事?”李贾惊道,“怎么能将这种事想成做善事呢?”
“你想一下。”文士颖身子前探,“这些女子流落风尘本身就够凄惨的了,要是天底下的人全都是你这样的正人君子,那她们还怎么活?你说这不是做善事是什么?”
李贾差点就被他说服了。
“强词夺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们这些所谓的风流才子,也许她们根本就不会流落风尘呢。”
一席话说得文士颖哑口无言,好在这时候恰巧管庆元进来送酒食,打断了他们的话。
“我来的不是时候了。”管庆元满面堆着笑,“两位郎君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奴在楼下都听到了。”
进了阁子后文士颖就脱去了外衣,饮过酒后微醺的像个洒脱的乡下人。反观李贾,进门以后就一直正襟危坐着,面前的酒食更是分毫未动。
见到他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管庆元忍不住皱眉说道。
“怎么,是元元做的酒食不合口味吗,李郎君竟一口未动?”
“不是的。”李贾面无表情,“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酒食的。”
“元娘你别理他,李兄这个人就是喜欢假道学。”
“我不是假道学。”
“正好元娘你来了。”文士颖突然想起两人之前的争论,“元娘你告诉他,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
管庆元一愣,“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说到奴身上来了。”
“你先别管,你就说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
“元娘。”李贾把她拉向自己一边,“你别管文兄,你老实告诉我们,如果可以选,你是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还是现在的日子。”
管庆元在两人脸上各看了一眼,虽没说话,但是从她的眼神之中文士颖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什么也别说,下去吧。”
管庆元叹息一声,默默的退出阁子。
“文兄,你拿她当什么?”管庆元退出去以后李贾说道。
“哼。”文士颖冷哼一声,“我拿她当什么与你无关。说吧,今天你到这里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李贾默默的拿出一张请柬。
“崔府将在元宵节当天举办一场诗会,我们大人邀请文兄参加。”
说完,在席子上讲请柬递过去。
“崔大夫邀我参加诗会?”文士颖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我会写诗?”紧接着抬眼看向他,“是你告诉他的?”
“哼。”李贾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吗?”
“不是你,那就只能是五娘了?”在文士颖看来,这是崔婉秀倾心于他的表现,“真是五娘?”
“不知道。”李贾面若寒霜,“也不关心,我就是个跑腿送信的,别的一概不知。”
他若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热心反倒会引起文士颖的猜疑,相反,他如现在这般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文士颖反倒猜不透他打什么主意。
“这么说五娘喜欢我的诗了?”文士颖再次试探道。
“我说过了,我只管送信,别的一概不知。”
当夜,时隔半个月之后,文士颖第一次回到了李林甫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