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42号试验（1/1）

在机械臂的帮助下，李佳然卸掉了太空服。随着面罩被回收，她看到同组两人从打开的内部舱门走进来，接过了她手中捧着的盒子与其中的物体。

这时盒子中的全息投影已经关闭了，在舱内灯光的照射下可以依稀看到盒子的玻璃层中有规律地夹杂着些小黑点，那是全息发生器的部件，而李佳然浮现出的地球仪只剩下了形似补画匠的支架部分。

支架静静地摆放在盒子正中间，似乎一直如此。

“符合预期，浮现的物体只留下了信息简单的部分。”易允总结着实验结果，但是声音之中难掩激动。

“所以解释一下你们真正的试验方案吧。”李佳然虽然有种自己被愚弄的感觉，但是第一次成功浮现宏观物体的不真实感还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思维的惯性让她机械般地讲述出了返回过程中产生于她脑海中的疑惑：“难道之前你们告诉我的‘因为地球重力对物体的作用也是一种形式的观测所以要在失重环境中进行试验’只是一个糊弄我的说法？”

“部分是。”易允一边将地球仪支架放在了物体组分解析仪上一边说：“重力是否会对浮现出的物质造成影响我们之后就知道了，现在我先将我们真正的试验方案发你一份。”

试验代号：042

试验背景：

在浮现可控试验中，研究者们逐渐发现以人为主体的观察和以计算机为主体的观察都各自具有局限性。首先是人脑的观察具有全面性，但是由于人体感官所限，人类对于物体精确状态的确认能力较弱，这种观察上的模糊性使得浮现物质无法以准确的低熵状态出现；计算机对于物质状态的记录测量非常精确，但是目前缺乏程序算法对宏观物体具有的表观特征进行全面完整记录，且计算力限制也无法让计算机以原子为单位模拟物质状态，因此完全依靠计算机实现可控浮现在短期内不可能。

用人话说就是人脑不能精确观察物体，而计算机无法像人脑那样脑补，也无法依靠高精度模拟物体来计算出物体应有数据，才导致宏观浮现失败。——易允

试验假设：

已知异面层质量能够在无观察者状态自然浮现出本面层的微观粒子结构，研究员认为观察者可以直接预设浮现物体的宏观形态，而微观结构则由自然浮现填充至对应质量，这种观察方式也许能让浮现的微观结构自然迭代为能让宏观物体稳定存在的较优解。

用人话说就是先假设出宏观物体作为“模具”，至于这个物体微观是什么结构由大自然来寻思出来。——陈卓然。

试验目的：

1.人工实现宏观物体可控浮现。

2.探究浮现物体的物质组成与物理性能。

3.探究不同信息密度宏观浮现物体在后续存在状态。

试验步骤：

试验场地选定为近地轨道，浮现对象为地球仪。

在受试者进入试验之前，首先令全息投影生成器在玻璃制密封容器中生成浮现对象的全息投影，并事先“记录”其质量，大小等精确数据，其中支架部分结构简单保持静止，而地球模型部分则采集“守望者”小行星监测防线实时记录的地球状态实时生成，确保地球模型状态与受试者观测到的地球状态几乎一致。

然后，引导受试者进入试验场地，对地球仪全息投影进行观测，确保受试者能同时观测到地球状态与地球仪状态，以稳定后续观测效果。

在受试者确信地球仪存在后，引导其与地球仪进行接触，并适时关闭全息投影。

如果浮现成功，则告知受试者真相，并观测记录浮现物体后续状态。

如果失败，则更换为其他不知情受试者，反复试验三次。

试验结果：暂无

“你们是真的牛逼。”看完试验方案的李佳然只能如此感叹。“但是我有个疑问，在我知道真相之后为什么只有地球模型部分消失了，而支架却没有消失呢。”

易允头也没抬：“准确的说，根据你身上体征记录仪的数据判断，地球模型消失的节点应该是你将视线从地球方向移开之后，这也说明人脑不足以在没有全息模型与其他参照物的帮助下凭空想象复杂物体的后续运动状态，实际上我们怀疑你当时浮现出来的就是一个以全息投影形式存在的光子发射源，不然无法解释为啥球体部分会在一微秒不到的时间里消失。”

“那支架呢，我已经清楚了他是浮现出的物质，为什么还能存在？”

“我以为之前在地球上的那么多次微观浮现试验里你多少察觉到了的，就在你意识到你浮现出了地球仪的那一刻，我们的观察认知已经从‘这个物体本该不存在’变成了‘这个物体经过浮现已经存在了’，之后我们每一次和这个物体的接触实际上都是在加强这个我们认知中该物体存在的可信度。”

“我怎么感觉这支架上的光泽像是画上去的。”洪一生打量着仪器里的地球仪支架疑惑道。

“不用怀疑，就相当于是画上去的，仪器显示“光泽”部分的物质结构和其他部分不一样。”易允看着仪器屏幕说：“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街头三维画家，他们总是热衷于在路面画满深渊来恐吓过往的行人，只不过若是行人从另一头走来，地上的画就会漏出明显的破绽。

看来浮现就是这样一个画家，它企图让浮现出的物质在出现的那一刻贴近观察者的认知，所以把本属于金属的光泽‘画’了上去。”

“那么这玩意本来是什么物质呢？”

“不知道，仪器识别不出来，我已经将结果发送到地球的研究人员手里了，还有我对这种新物质的命名提案。”

“你是真的喜欢起名字，所以你管这物质叫啥？”

“浮生物质。”

“我作为第一个浮现者，命名权是不是应该交给我。”这时李佳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好吧，是我逾越了，那你想怎么叫它？”

“你那名字一听还以为是什么提取自水母的有机物呢，我觉得去掉个字会好点，就叫‘浮生质’如何？”

“不得不说你的命名水平已经超过为师了。” 易允露出欣慰的表情：“说起来其实你已经青史留名了，你取出地球仪的那一幕和你的那句名台词已经在第一时间被记录仪备份并传到了地球，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在全球各处夹在新闻里循环播放。”

“啊？”李佳然将双手插进了头发里。

然而易允还在补刀：“而且算算时间，现在空间站应该运行到了南亚的上空，在那里你应该能看到全世界最明显的国境线。”

“啊？”李佳然调出了共同意志号空间站拍摄地球的直播频道，只见画面里南亚次大陆正笼罩在黑夜里，联盟与天竺共和国境内几乎布满了金色的灯光，而莫卧儿王朝的疆域内除了王都德里之外几乎完全处于黑暗之中，社会发展的先进与落后在地球上沿着三个国家的国境线被无情地分割了出来。

“很喜欢李佳然的一句话……”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