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推测·其四（1/1）

“先看看D大调卡农有什么特征吧，既然名为卡农，它理所当然地拥有卡农音乐形式的特点，其各声部采用相同的旋律，只是起始时间不同，从而形成了循环往复，连绵不断的音乐效果。”易允看着将目光聚焦于他身上的研究组人员们，揭开了谜底：“巧合的是，我们在观看录像的过程中，有条信息也循环往复地传递到了我们的思考中。”

声音可以传递能量，共振会导致死亡。

众人想起了易允在那次昏迷之前留下的最后信息。

信息的反复冲击如同海浪般将死亡一波波地赋予了维也纳的那些受害者，最终他们以各异的形式死去了。

但是易允并没有继续这条线索往下分析，而是又牵起了另外一条线索：“有个疑惑从始至终一直贯穿于整场讨论中，那就是，我们目前已知，想要完成卡农袭击那样高精度的浮现，是需要极高的计算力的，但卡农组织几乎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计算力，他们是怎样绕开计算力这一桎梏的呢？而当我联想到许愿机的前身，全仿真知觉信号模拟器的工作原理时，一个猜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一些人可能对于我提到的这个机器的原理不甚了解，因此我在此简单解释下，模拟器通过强化人脑的部分感知，再加之外来暗示，以唤起个人过去曾经真正经历过的记忆，从而实现人脑对于全知觉的通感错觉体验，一个简单的词汇来概括，就是脑补。

我们知道，卡农袭击重点在于袭击，而并非卡农演出，因此他们要做的事情并非构造一场完美的音乐会，他们只需要让那些浮现出的信息切实作用在人的身上便足矣。

其实之前防研组的研究中也提到了，画面的信息产生了对人脑潜意识的唤起作用。于是我想到了，或许他们浮现出的东西本身并不需要多高的计算力，他们的浮现产物只是一些特殊的信息，或者是我以前提到过的某些语言符号，不论是什么，他们浮现出的那东西激活了在场观众对于他们想浮现物体的思考与计算，而思考与计算是需要参照物的，因为人难以想象自己从未见过的物体。

宗教乐曲就是一种鲜为人知的事物，在宗教时代结束了两百多年的现代，已经很少有人熟知这类音乐了，如果他们执意浮现宗教乐，在场的大多数观众面对那些浮现出来的暗示信息也许会云里雾里，袭击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但卡农，准确的说，D大调卡农，以其简单和谐的旋律在全世界广为人知，在维也纳这座音乐之都，更是无人对其不知，无人不晓，只要前奏的几个音符出现，即便是孩童都能完整地哼唱完一整首曲子。”

推测到了这里，袭击方式的全貌已经呼之欲出了，而那名代表着“他们”的研究员的总结终结了这场猜谜。

“让我来尝试还原一下易允先生口中的整个袭击过程吧，就当是为了回应之前他帮助我进行的总结。”那名研究员看向易允，一脸笑意。

“最开始，那名女孩出现了，附带着‘美’的信息符号，于是观测者在脑海中构建出了每个人眼中最美丽的女孩形象，实际上我们曾经做过测验，要求每名看过录像的组员尝试描绘他们见到的女孩模样，最终我们发现，差异极大，当时组内做出了因为不在现场，所以信息发生了损失，从而导致每个人获取信息侧重点不同的判断，不过易允先生的推测显然更简洁而合理。

然后，那名女孩进行了形象上的变换，按照易先生的推测，应该是袭击者又加入了小提琴演奏家这一信息符号，以为后续卡农的信息传递奠定基础。

后来，卡农开始奏响，之前我们做过实验，如果想要浮现出声音，单单模拟出观测器的音频接受信号是不够的，这需要我们用超高的计算力在介质中浮现出振动状态物体以实现声音的传播，基于这一点，我认为没有足够计算力的他们只是在现场使用音频设备播放了音乐而已，这比浮现出声音要简单得多，而我们接受的声音信号则来着我们被唤起的记忆。

当演奏进行了一段时间，观众已经完成了对于卡农的认知，于是袭击者在浮现预设程序中开始加入了新的信息符号，这次的信息是以卡农音乐为载体进行传递的，与之前不同，是明确的德语信息，推测可能是因为其附加于音乐中的形式使得信息明确清晰化了。这次的信息明确地让观众产生了音乐会致人死亡的判断，需要注意的是，从受害者后续的反应来看，我认为浮现信号的每一次附加都会强行占用观测者的一部分思考能力，以至于死亡发生后他们无法做出额外反应。

然后，形式各异的死亡开始了，按照易允先生的推测，这有着合理的解释，并非是浮现出的信息中附带了如此多的死亡方式，而是因为当观众开始认为自己会死亡，他们记忆中的，想象中的各种死亡方式便开始降临在他们自己身上了，因人而异，有的人可能是想起了次声波对人体的伤害，于是无声地倒地；有的人可能是从小提琴的琴弦中联想到了电影中看过的钢琴弦切割人体，于是身体发生了整齐的割断；有的人可能是想到了能量对于人体的冲击，于是就像被大炮击中一样地死去了……”

“咳咳，呕……”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在视频中看到的画面，李佳然干呕了一下，缓了一会儿后才抬头：“您大可不必描述的如此详细……”

“抱歉。”研究员面无表情地说，然后将目光从李佳然挪开，看向辛伟：“我认为，我们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是探究他们到底是如何在介质中浮现出了那些信息符号，以及这些信息符号对人类思维以及其他观测者产生影响的作用机理。”

“你说的对。”辛伟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那么各位研究员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我和几名副组长马上就可以制定好研究日程计划然后发布，你们完成现在工作的收尾后就可以按计划开始下一步研究了。”

“又是一次典中典的听从最后一个发言者的意见。”陈卓然凑近易允吐槽道。

“哈哈。”易允干笑了两声，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