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加冠（1/1）
徒弟在山下做教书先生，赚点碎银补贴家用。
眼瞅着徒弟的生辰快到了，又是加冠的年纪，元姒寻思得好好操办一番。
是日，元姒起了个大早，屈尊降贵要给徒弟做碗长寿面。
忙碌了一大早的神仙，终于抬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
品相不是很好，徒弟却笑开了花。
师父一早就做这么可爱的事，让他都没心思去教书了。
“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一口”，元姒递给徒弟一双筷子。
徒弟接过筷子，满怀期待地吃了一口，停顿了一刹那，后扬起笑脸，“很好吃”
“真的吗？还以为盐会放多了”，元姒重新拿了一副碗筷挑了半碗面，坐到一旁吃了一口。
眉头立马皱起来，难吃！
是怎么把面做得又苦又涩还半生不熟的……
“别吃了吧，难以下咽”，元姒有点羞愧。
“加点水就好了，不难吃”，这么说着，徒弟竟一个人吃完了所有的面。
临下山时，徒弟眉目带笑的和师父摆手再见。
一同教书的先生见他今日多有笑容，便问道：“夫子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徒弟摸了摸嘴角，轻笑道：“大抵是因为吃了一碗面”
待徒弟离开后，元姒也跟着下了山，回来时拎着大包小包。
自己做的不好吃，那买现成的总行了吧。
徒弟归来时，正碰见师父忙活着摆弄食物，瞧见徒弟时便笑道：“可算回来了，再晚一会可就错过吉时了”
徒弟歪头问道：“什么吉时？”
“今日你已成人，应举加冠之礼，为师给你选了个吉时。便不去庙宇了，对着这天地也是一样的”
元姒给他一个包裹，里面装着采衣和紒，缁纚和笄，“先去沐浴更衣”
徒弟出来时见师父摆好了祭台。
被加冠者有三加，依次是玄端、皮弁服和爵弁服。
徒弟站在祭台前，恭敬地看着师父。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师父边念着，边帮徒弟穿上玄端。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天福。’'
接着给徒弟穿上皮弁服。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最后穿上爵弁服。
礼成，元姒调笑道：“转眼穿着开裆裤的小孩都变成大人咯”
徒弟脸红地打断：“师父！”
元姒问道：“笑儿可有什么想要的，什么都可以”
徒弟摇摇头：“徒弟无所求”……只要能师父一直陪伴在师父左右便好。
“年纪轻轻就清心寡欲了……这样吧，为师先许诺你，以后你想要什么，尽管给为师说，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为师也给你摘来”
徒弟看着师父的笑容，忽然想起师父醉酒那日，耳朵忽然红了起来。
元姒招呼徒弟来吃饭，边走边道：“怎么，不信为师？”
徒弟赶紧否认，“没有，我对师父深信不疑”
吃了饭，师父又送了他一件生辰礼。
“此乃仙玉，随身佩戴能保佑笑儿哦”，元姒亲手给他带在腰间。
“师父待我为何如此之好”，徒弟握住那块玉，心情很微妙。
元姒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什么傻话，这需要理由吗，笑儿可是为师的心头宝”
徒弟紧紧地握着那块玉，仿佛握着师父的手一样。
过了几日，师父说要下山一趟，正巧他也休息，便一同上了路。
路上闲聊，徒弟问：“师父最近怎么一直待在山中不外出了？”
师父回头，撒娇一般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得他喉咙干涩，“这就嫌师父烦了，竟盼着师父外出，真叫为师心肝儿疼”
“没有……只是最近也没瞧见师父身边有其他人”
好久没见师父身边出现新的人，他心里惦记着，嘴里也不自觉的问了出来，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失言。
“徒弟失言，请师父莫要生气”，他赶急忙解释，生怕师父觉得他多管闲事，疏离他。
元姒倒是不大在意，干笑几声，便道：“无妨，大抵是乏了，瞧谁都一样，提不起兴趣罢。师父是个容易对皮囊一见钟情的人，但又不忠于皮囊，相处之后若是发觉此人内在空乏，便会慢慢流失兴趣”
顿了顿，师父又道：“笑儿可不能学师父这样，这样不好”
徒弟回道：“师父自知不对，为何不改？”
元姒眨了眨眼：“因为我是个坏蛋”
今日是花朝节，游玩踏春的人甚多，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略显拥挤。
师父说要放风筝，徒弟便陪着师父去买风筝。
闹市繁华，人潮拥挤。他身形高大，比师父高得多，便尽力将师父护在怀里，靠的太近，心率也乱七八糟。
“今儿人可太多了”，师父额间出了些薄汗，让他有些心疼，抬手给师父遮住烈日。
师父巧笑倩兮，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还是笑儿好，心疼师父”
被师父突然的举动逗弄得羞怯，徒弟耳梢迅速爬上一抹嫣红，低声道：“师父！”
师父笑着继续在人潮中慢慢前行。
买了风筝，师父自个不放，让徒弟在烈日下跑个不停。
元姒在一处树荫下侧躺着，玉手撑着脑袋，随意慵懒，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不满但还是一直放着风筝的徒弟，看着看着不觉笑出了声。
受气包似的别扭样，怪可爱的。
元姒喊道：“笑儿觉得可有趣好玩？”
徒弟看了她一眼，“尚可”
元姒弯唇笑了笑。
徒弟停在原地，不管天上的风筝，“师父笑甚？”
元姒换了只手撑头：“徒儿太可爱了”
徒弟扭过头，“哪有说八尺男儿可爱的”
“你还是孩子呢”，元姒不以为然。
“师父胡说，我都加冠了，不是孩童了”，徒弟收了风筝，回到师父身边坐下。
师父难得殷勤地给徒弟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淡淡的清香传来，惊得徒弟快速往后仰了一下，惹得元姒不开心。
“怎的？还躲着师父，师父碰都碰不得了，真叫为师伤心，小时候我还帮笑儿洗过澡呢，那时都还没间隙”
徒弟不是讨厌师父，只是这种举动太过亲溺，惊到他了。
“师父！小时的事就不要提了”，讨厌师父把他当做小孩。
“罢了，不逗你了”，师父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
被师父碰到的地方，似乎还残留温玉的触感，叫人心猿意马。
到了夜间，比白日还要热闹几分，灯火通明，人流不断，商户小贩不散，游人玩乐不息。
师父带他逛了酒楼，赏了花灯，买了吃食，待他真是极好。
元姒把他拴在身边十几载，打算今日过后，便让他抉择自己的人生，不必再跟着她偷闲混日。
侍奉了她十四年有余，也够了。
她自觉徒弟是个龙虎之才，不应屈居在此，应出世造宏伟大业才是。
有一条溪河贯穿小镇，今日有许多人在这河道中放了许愿灯。星星点点的流动，宛如天上的银河，甚是美丽。
徒弟不信许愿灯，师父才不管，买了两个许愿灯。自己活了几万年，也没什么未了的心愿，便许了个徒弟一生安康，得偿所愿的愿。
小徒弟嘴上说不信，写下的愿望却还不让她看，说什么被她知晓了愿望就不灵了。
徒弟看着那摇摇晃晃流走的许愿灯，心道：愿一生陪伴在师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