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顽童老者（1/1）

唐慕被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磕碰声音吵醒，意识如同落雨时窗上四散的雨珠汇聚成线，对身体对周围感知一下子涌上来，尤其是自己的身体。

四肢百骸涌上如同针刺般的强烈麻木感，任何轻微的动作都能让抵入皮肤的针再入三分，更痛。

身体也更重了。不仅如此，麻木更是隐隐带来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惧感。

“小伙子，你醒了？”

意识尚处于神游的唐慕，正抵抗着身体各处带来的不适时，忽闻苍老声音在耳边响起，着实一惊，身体肉眼可见地停顿一下。

待他反应过来后，赶忙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模样年龄在六十左右，有着宽广饱满的前额尤其突出，有点像是神话传说中南极仙翁，现实中十分少见。

他此刻满脸笑意，只是在唐慕看来，他的笑有点不怀好意。

两人四眼相对，老者嘿嘿一笑，再次重复道，“小伙子，你醒了啦？”

你这不废话？唐慕此刻很想这么说，但他没有，也没有回应，只是呆望着他。

老者的脸上遍布岁月的无情痕迹，深深的皱纹中横穿一道尤为醒目的长疤，从左侧嘴角贯至耳后，看起来有些狰狞。

鼻子高耸挺直，上方深深的眼窝中嵌着一双浑浊发黄的眸子，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鼻子下方留着杂乱且长长的胡子。

老者笑着将脸从唐慕的视线中移开，见到唐慕支棱起双手，老者很有眼力劲地帮助唐慕坐起，并把移到近墙处，让他靠在墙上。

“谢谢！”唐慕礼貌说道，尽管自己对他仍旧保持着戒心。

“不用不用，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做朋友嘛！”

老者完全没有岁月沉淀的稳重，反倒是像老顽童一般，有股自在样。

唐慕没有多说什么，打量着这里周围的环境，目光略过老者时，也会打量片刻。

他注意到老者衣服上几处微闪，应是嵌了些类似金丝玉佩等饰物，虽然如今布料之上污迹斑斑，有些发黑，但仍可看出其应当不菲。

这老者应是大户人家的吧！只是怎么会在这里，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唐慕已经猜到十分之八九了，难道他们是一伙儿的？

唐慕由此判断也不无原因，毕竟有谁能够被关着还有这般笑意的？除非是被关久了，精神上出了问题，而从这人的举止行为，说话完全不像是精神出了问题，那么只能是前者了。

念及此处，唐慕倒是也是洒脱，毕竟他也算是死过一次了，他盯着老者问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也是废人了。”

唐慕声音虽然响亮，但仍能听出其中的颓废不甘之意。

老者闻之，先是一呆，然后明白过来，胡子动了动，眼神凌厉起来，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说罢，他脸上的长疤仿佛活络起来，再无之前的笑意，一掌拍向唐慕面门。

唐慕眼中老者手掌不断变大，感受着掌风扑面而来，压迫脸庞有些痛感。

这种程度劲力压迫感，丝毫不弱于之前的自己，甚至还要强，怎么不会是同伙儿呢？

唐慕冷呵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双腿被废，心念俱灰，所以无惧死亡，更想去死，如今真的感觉死不是那么虚幻，就在眼前时，总是有点恐惧在心间升起。

世间上是否会有面对死亡，身体与意志皆是无惧无患的人呢？唐慕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但不会有答案了，唐慕心想。

他继而又想起了最近的遭遇。

自万象门比武，领人来袭的老者应该算是自己的师叔吧，前来抢夺宗门秘法，结果是师父命陨，师兄不知所踪，自己脚筋被挑断，功力被废，俨然废人一个，如今万象门已名存实亡，这般念着。

忽然，他的脸上疑云骤起。

师父诸葛无敌都无法幸免于难，可见那些人必然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态度。既然如此，自己又为什么能够活着，毕竟自己不是逃出来的，而是被挑断脚筋，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还是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不管会不会是生，还是灭，这前后都是极为矛盾的。

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伙人？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那手掌稳稳地停在距离自己鼻尖寸许的未知，对方不断地催发掌劲。

老者见唐慕睁眼，苍老的脸庞带着笑意从粗大的手掌后面探出来，问道：“小伙，后悔了？”

这句话问的唐慕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老者是什么意思，但此刻他确实很不想死了，因为他心里有疑惑，只会死不瞑目。

他想要弄清一切事情，并找到自己的师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眼前的情况又让他有些颓，怎么出去呢，自己根本不能走。

“你错了。”

老者坐下来，看着唐慕片刻，突然吐出这几个字。

唐慕转过神来，望着他。

老者正要接着说，忽然门外有锁链碰响声传来，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邋遢男回来了。”

闻之，老者赶紧停下来，一个滑稽的翻滚来到原先的位置，整个身体蜷缩着，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不时地发出阵阵鼾声。

正当唐慕被老者颇为反差的行为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时，吱～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如水一般倾斜下来，唐慕的双眼被刺激得有些生疼。

果然没错，就是他。

来人正是杀死小灰的那人。

唐慕看着那人走进来，那人只是冷冷地一瞥，一脚踹向老者，怒骂道：“别睡了，赶紧帮老子练药，药已经磨好了。”

老者连着被邋遢男连续踢了几脚后，才悠悠地醒来，他畏畏缩缩地，颤颤巍巍地说：“好好。”

接着，在唐慕的视线中，那人就领着老者出去了，老者走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唐慕一眼，露出颇为搞怪的笑容。

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这两人又不是同伙？

老者颤颤巍巍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胆小者的生动形象，唐慕心中布满了疑问，难道这两人不是同伙？

可若不是同伙，以老者展现的实力，完全可以找机会逃出去，怎么还会在这与牢房无异的地方待着？

莫不是这老者在扮猪，想要吃虎？亦或者他在利用此男子达到某些目的？唐慕没有答案，但可以隐约肯定的是，老者与邋遢男不是一伙儿的。

如此，唐慕竟有无疑言说的异感。

思索着，忽然，他听到悲哀的叫声，是的。

小灰的孩子！

被邋遢男当作药引子了。

唐慕听着，心情颇为复杂，人弱时，顾不了自己，救不了他人。

小老虎嘶叫，像是一把榔头，将其狠狠地敲着。

这终是实力为尊的世界，活着就要变强，不甘落为人后，才能不在他人之下。即便是善施，也要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