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周瑜之死（下）（1/1）

周瑜的决定虽然难以理解，但等他开始攻城以后，邢道荣才知道，这个决定正确无比。

蕲春县本来城防就坚固，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且城中有陷阵营这一支骑马步兵，机动能力远不是东吴可比的。

周瑜一旦攻城，邢道荣就可以趁着两次攻城的波次之间，以陷阵营的高机动性袭扰周瑜的营盘，从而取得优势，甚至能够打出如同对付丁奉一般的歼灭战。

战场机动性上的劣势决定了周瑜很难把握战场主动权，要不要打的决定在对方，就很难取得战争的胜利。

但周瑜并不担心。

他久在江东，知道这里的气候，每年冬日以后，便进入了所谓梅雨季节，那便是数月的小雨，连绵不绝。

按说这点小雨不影响战斗，可是在长江边上，小雨却有时候会时不时转为暴雨。

守城方需要根据攻城方的攻击而随机应变，可是暴雨天守城方不可能知道攻城方的举措，甚至就算知道了，这种天气马匹也不可能出来。

周瑜看似在城外扎营，拿蕲春坚城无可奈何，可实际上，那段时间在营寨中，周瑜一直在推演、训练士兵在没有军令时候的攻城之法。

这才有了今日吴军趁着暴雨攻城，逼得邢道荣亲自上城头指挥，还手忙脚乱的优势。

“报！上将军！贼军登上南门了！”

邢道荣正在指挥守城士兵以抛石器齐射，压制不知道在哪里的攻城士兵的时候，忽然有驿骑过来传信。

蕲春县的城头上极为宽阔，可容四匹马并排奔驰。邢道荣考虑到马匹淋雨容易染病，便令人从城中调来一批水牛上城，给牛身上套上二轮车，令传令兵乘车，来往传令。

蕲春的城墙外面包着砖，并不害怕雨水冲刷。邢道荣这时候也才醒悟，若不是经常会下暴雨，此时谁会给城墙包砖？

城墙这种防御体系，对外虽然很强，但若是一旦被敌人攻破一点，却立刻就会丧失所有优势。

蕲春城南紧邻长江，东吴的楼船可以从江上直接攻城。若是晴天，依靠重弩、火油等物，南城或许还可守，可现在这种天气，南城的确是最薄弱的一环。

邢道荣闻听讯息，却并未立刻从东城调兵，而是侧耳往城下倾听。

这种天气下，城上守军基本上相当于被蒙上了眼睛在打，根本无法互相配合和支援。

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小心对方。

南城被吴军登城一定是真的。但也很有可能是周瑜战前的设计，因为南城没有城门，纵然被敌人登上，也不可能打开城门，放大军长驱直入。

但若是利用南城登城的机会，将邢道荣在东城的主力调走，大军趁机猛攻东城，一旦登城之后，便能为大军打开城门了。

“给石将军传信，让他率领预备队，去南城救援！”

邢道荣听了一阵，也只听见雨声，无法得知周瑜是否在城下有大的兵马调动，只能选择比较稳妥的办法。

“诺！”

传令兵拿了邢道荣的令牌令旗，下城去找石韬调兵去了。军中传令分为旗牌二物，旗有旗语，不同颜色、造型的令旗有不同的意思。比如出兵的令旗都为白色，而城南色为红，所以象征出兵城南的令旗是白地红牙造型的。

而令牌则代表了需要调兵的数量和发令人的身份，邢道荣拿出一支熊头牌，交给了传令兵，代表了调兵两千。这两件东西放在一起，不需要口信，就能够准确传递军令。而城中就算混入了间谍，这军令旗牌代表的信息，也是只有军中的高级将领才知道的。

用这种方式传令，就算城中混入了奸细，而且拿到了旗牌，也无法得知军队的调动信息，甚至就算想伪造军令，扰乱城防调动也做不到。

却说这暴雨直下了一昼夜，城上守军已经轮换了三批，邢道荣却一直守在城头上。

没有情报，没有反馈，甚至连周瑜是不是已经撤军都不知道。能保证的，只有维持城头守军的高昂士气，才能保证城池不失。

吴军的攻势一直维持了一昼夜才算停下。邢道荣安排好守城事宜后，便下城回去，又令后勤部队熬制姜汤，给士兵服用，防止士兵雨后染病。

邢道荣回到家中，却见吕玲绮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起来一套铠甲，不光是她，她的几个贴身侍女，也都穿上了铠甲，拿上了兵器。

“郎君，你守城辛苦。这便放心歇着吧。妾身你休息的时候，妾身自会替你守城，绝不会让江东鼠辈得逞！”

吕玲绮说完，便让两名侍女过来，到暗室里给邢道荣卸甲烧热水洗澡，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彼时铠甲内里有多层衬垫，人若着甲战斗玩，卸甲的时候若不小心，便容易得风疾，轻者数年上不得战场，稍重者便落下一辈子的残疾，再重的人便会当场丧命。

因此军营中就会有专门的卸甲帐，帐篷里面用厚丝绸为底，更有大桶的热水。士卒卸甲后便用热水擦洗，方保无恙。

邢道荣为了表明抵抗的决心，将家眷也搬到了蕲春，又把蕲春百姓迁走。他手下的军士自然也在城中的民房中居住，而邢道荣自己则是住进了县衙里。

吕玲绮乃是将门虎女，知道大战以后，卸甲应当注意，便早给他安排下了。

安排好了邢道荣，吕玲绮自己便带着几名顶盔掼甲的侍女，骑上马，便往城上去了。

但见她一身锁子细叶连环铠，头戴凤翅鎏金鍪，腰系狮蛮宝带，足踏虎头战靴，手中方天画戟，胯下嘶风赤兔马，在城头上一站，真如吕布再世。

不过吴军却再也没有发动大的攻势。蕲春就这样保持着高度戒备，邢道荣和吕玲绮轮班在城头上守卫。

一直到了三天以后，暴雨停歇，视线清晰下来，邢道荣这才看清楚，原来吴军在暴雨时候攻城未果，便已经撤走了。

原本，邢道荣还以为，是荆南那边，刘备派人与孙权和谈，划分好地盘了。虽然湘水航道这条生命线与东吴共享并不安全，但有了益州平原的粮食补充，江夏的粮食安全并不为此发愁。

可随即传来的新的信息却让邢道荣不禁心中一紧。

东吴之所以退兵，是因为周瑜攻城的时候，中流石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