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阴兵过道（1/1）

苏衍见老汉身穿瑶族服饰，心想他应该是本地人，正好打听一下情况，于是回应老汉道：“我们是从南京来的学生，想到附近山里做调研，跟您打听一下，这里到马头镇还有多远。”

苏衍长得俊俏，林风眠长得年轻，老汉倒也没有怀疑，指着前面的山湾湾说：“转过前面那个湾湾就是了，我就住在马头镇，你们跟到我下车就行了。”

苏衍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暗青色的冠状山坐落在道路尽头，岩崖峻峭，形如伸展的五指，拔地而起，直刺云天，山顶云封雾锁，从车里看去，真让人高山仰止。

脚下的公路沿着山体绕行，已经在望，只是望山跑死马，这段路程着实不近，至少还要遭半个小时的颠簸。

苏衍正要详问老汉，车身突然一个急刹，乘客们登时前仰后倒，乱成一片。

有人不满的骂咧咧道：“什么破司机，会不会开车？”

司机却是脸无人色，压低声音颤巍巍道：“别说话，阴兵来了！”

刹那间，所有人噤若寒蝉，陷入诡秘的死寂，大气都不敢喘，苏衍甚至能听见，他们咚咚的心跳声，好似打鼓一般。

阴兵？

苏衍和林风眠对视，惊悚好似蒸腾的热气，弥漫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们都是江湖后人，听着江湖故事长大，据说在人迹罕至的郊外，每到黑夜笼罩，更深雾重时，会有幽灵阴兵行军，诡异莫名。

如果有人看见它们，或是惊扰它们，就会把那人带走，拖下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种传说数不胜数，正史野史均有记载，苏衍的父母失踪，也说是阴兵作祟，但时至今日，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

或者见过的人，已被阴兵拖下地狱。

“嗡嗡嗡……”

寂静的夜幕深处，忽然响起奇诡的呼啸声，仿佛无数虫鸣的震动，整齐划一的汇聚在一起，无言而惊悚。

苏衍惊悚之余倍感好奇，小心翼翼地从车窗探出头，看向班车前方的五指山峰，找寻声音的来源。

一片绿油油的云雾，从山峰后面飘来，声势浩大恢弘，如同倒挂的碧色天河，慢悠悠的飘向桂江对面。

云雾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绿色萤火，飘飘忽忽，一闪一闪。

云雾上面，是一支列阵整齐的古代军队，它们身着皮甲，手持戈矛，踩踏着天河向前。

诡异的是，它们身上遍布绿色萤火，迎风行军时，焰头向后飘飞，照亮它们的相貌。

苏衍顿觉毛骨悚然，因为，那些阴兵的脸孔上，不但没有五官，而且漆黑如墨，好似深邃的黑洞，连接着地狱那头。

果真是阴兵！

阴冷诡异的碧色天河，没有发现地上的“虫子”，也没有受到惊扰，它们迫开黑暗，照亮这片古老的大地，横跨咆哮的桂江上空，隐没进对岸的夜色，不知去处。

当那奇诡的呼啸声彻底消失，司机和车上的本地人，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是谢天谢地，又是感恩神灵，闹腾了好一阵，司机才重新发车。

苏衍惊疑许久，转身问林风眠：“你听过这样的阴兵吗？”

“没有。”

林风眠憨憨的摇头：“曲姐姐也许听过，但她不在啊。”

苏衍抬头望向桂江对岸，只见夜色粘稠，神秘莫测，心情又沉重了不少，想道：“阴兵过道，骇人听闻，这里的神秘，可见一斑。十三叔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衍越想越惊奇，略作沉吟后，问旁边惊魂甫定的老汉：“老先生，刚才那真是阴兵？”

经历刚才的惊悚，林风眠似忘记了外面的桂江，为苏衍搭话道：“阴兵真是从地狱里来的吗？”

“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不怪。”

老汉忙说道：“刚才那些阴兵，绝不是地狱的鬼兵，而盘瓠大神升天前，留在人间的使者，为他守护子民后裔。”

林风眠看向苏衍：“阿衍，我读书少，你听过盘瓠大神吗？”

苏衍摇了摇头：“我知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化育万物，盘瓠和盘古一字之差，是不是一个人就不知道了。”

老汉接着说：“传说，盘瓠大神降临十万大山时，这里还是一片混沌，于是施展神力，抟土造人，指木为兵，驱散混沌，子民得以繁衍，苍生得以存活，因此尊祂为父神。”

苏衍听得匪夷所思，啧啧称奇。

“什么神啊鬼的，都是封建迷信。”苏衍前面的座位，突然响起冷哼。

冷哼之人叫做王兵，以前做过解放军，参加过边境战争，曾经跟战友四人，俘虏了敌人一个排，一身杀人技极强。

王兵不喜欢说话，但他听不得神神叨叨，是以出声驳斥。

老汉脸色微变，对个子矮小，身材却很精壮的王兵说道：“大兄弟，你是不知道阴兵的厉害，它们真的显过灵。”

王兵旁边，坐着另一个帮手，名字叫大强，长得人高马大，据说是八极拳的传人，绝招“八极贴身靠”，能撞断一棵松树。

他坐在狭小的椅子上，束手束脚，颇显滑稽，却按捺不住好奇，裂开大嘴，露出满嘴黄牙，老实巴交的问老汉道：“显啥灵？”

老汉告诉说：“打小鬼子的时候，小鬼子进山里扫荡，血洗了白石顶上的大平瑶寨，触怒了父神，当夜阴兵显灵，一个小队上百号小鬼子，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白石顶离马头镇不远，活下来的人亲眼看见，还能有假？”

“骨头渣都不剩？”苏衍不太敢相信，觉得老汉夸大其词。

老汉说得起劲儿，掏出腰上的烟锅，在脚下敲了敲，填上切细的旱烟丝，用火石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后，继续说：“对，就是骨头渣都不剩！后来，小鬼子派了人去查，什么都没查到。他们也不想想，阴兵是父神使者，他们作恶多端，肉眼凡胎，能查到才有怪。”

苏衍还是觉得老汉吹牛，就算阴兵诡异，有法力，能杀人，也该留下痕迹，怎么可能连骨头渣都不剩。

说不定是我军部队，打了小鬼子的埋伏，把他们全部消灭，或是小鬼子在山里迷失了方向，不知所踪，被白石顶瑶寨以讹传讹，才说是阴兵所为。

这种奇诡怪谈，苏衍听过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