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险象环生（1/1）

竹排重量再次变轻，二贵公抓住机会，用力撑起竹蒿，控制竹排绕着大漩涡外围，往桂江对岸划去。

恍惚间，苏衍看见前方江面下，有一团巨大的阴影，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排头正不偏不倚地，朝着阴影撞击过去。

“不好，是礁石。”

苏衍顿觉手脚冰凉：“要撞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二贵公猛地摆动竹蒿，带着竹排在旋转的江面上，漂移出一百十八度，排头排尾登时颠倒。

随后他拖着竹蒿，对准前方江面下的礁石戳去，只听“吱呀”一声，竹蒿戳到礁石的刹那，在竹排漂移的惯性下，形成一个弦月弧度。

竹蒿经过特殊处理，韧性极强，在弧度的压迫下，不仅没有摧折，还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将竹排弹开一个角度，贴着礁石堪堪划过，险之又险。

二贵公接连的操作，相当沉稳老练，非是经常磨练而不能有，苏衍因此更加笃定：“这老东西肯定是故意的，拿我们当冤大头。”

王兵也看出端倪，脸色略沉：“二贵公，你很会嘛？”

“我打了一辈子猎，过了一辈子江，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暗流，都在我脑子里。”

二贵公不动如山，专心掌舵撑蒿：“这才刚刚开始，不到庆幸的时候。”

苏衍轻哼一声，不再计较。

竹排渐渐脱离大漩涡，但是越靠近对岸，江面下的暗礁也越多，江流也更加湍急，不断涌现暗流。

甚至有几次，竹排必须擦着礁石，才能继续滑行，跟坐过山车似的，让人心惊肉跳。

如此前行上百米，对岸已遥遥在望，竹排也即将摆脱牵引。

“注意，真正的危险来了。”

二贵公突然提醒：“过不去，我们都要完蛋。抓紧！”

苏衍听出他的凝重，甚至是恐惧，却来不及思考，因为暗流掀起的浪头，正把他们推向前方那块突出江面的巨大礁石。

那块礁石实在巨大，好似江面下拔起的小山，不可能从上面划过去。

二贵公先摆弄竹蒿，把竹排横过来，增加排身与流水的摩擦，降低前冲的速度，抵消水漩涡的牵引。

“来不及了……”

竹排刚横过来，便被冲到“小山”面前，眼看就要撞上。

“嗨佐！”二贵公一声吆喝，顺着排尾方向发力，把竹蒿向排头方向全力一撑。

随着他的力气爆发，他那黝黑苍老的脸庞，瞬间变成了暗红色，青筋毕露。

竹排借助这股力量，顺时针旋转半圈，在“小山”面前拐出急转弯，万分惊险地避开了撞击。

苏衍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滚动的水流声中，响起二贵公的声音：“还有呢！”

“小山”后面，竟然还有一座“山”，而且相距不到十米。

这么近的距离，竹排哪里躲得过！

苏衍刚放松的心情，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林风眠更是哇哇大叫，得亏大强按住他，王兵则紧紧抓着安全绳，以下盘功夫站稳，稍有不对，他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江中。

与其连人带排撞死，不如放手一搏，拼出一线生机。

二贵不进反退，用力撑动竹蒿，借着水流的冲力，控制竹排撞向巨石。

“我死了。”

苏衍失声惊呼，已是无力挣扎。

王兵强作势欲扑，跳入江中，可就在这时，竹排突然凌空飞起，王兵登时重心不稳，身体向后面倒去。

除了控制竹排的二贵公，苏衍他们在这一刻，全都短暂地飞了起来，脚下无立锥之地，恐惧油然而生，可没等他们喊出来，竹排就已飞过巨石，重新落入水中，他们也重新落地，继续前行。

一起一落，当真惊心动魄。

这块巨石之后，又出现一块更大的巨石，横亘在江面上，任凭激流冲刷，堵死竹排的必经之路。

如果没有水漩涡的干扰，本可以轻松避开这些巨石，此时在水流惯性的作用下，几乎是避无可避。

苏衍已经想象不到，二贵公还有什么办法，能巧妙地避开这块巨石，他甚至绝望地，想让大家跳水逃生。

“抓稳了。”

二贵公大喊一声后，依葫芦画瓢，竟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借用竹蒿，划出一个c字形，惯性的力量，让竹排漂移前行，不仅绕过那块巨石，还摆脱了水漩涡的牵引。

只是这番折腾下来，大家都被吓得不轻，林风眠更是趴在竹排上，把早上吃的喝的，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力弱小的如同蝼蚁，险象环生存活下来，只能说是侥幸而已。

苏衍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缓解心中的惊惧，岂料，二贵公又喊出预警：“糟了，竹排要垮。噼啪……”

崩裂声好似炒豆子，不绝于耳，捆扎竹排的藤条，终于在最后的飘逸中，达到承受的极限。

藤条断后，竹排必然瓦解。

“没办法了，跳船，游过去。”二贵公想都没想，率先纵身一跃，扎入江水当中，向岸边游去。

苏衍见状气极：“你他妈跑的倒快。”

就这片刻的时间，断裂声愈加密集，竹排底层已经散架，分解出来的毛竹，被无情的江水冲向远方。

“这里到岸边不足五十米，游过去不难。”

王兵解开身上的安全绳：“大强，你带魁首先走，他不会水，你看好他。”

“七哥儿交给你了。”

大强解开安全绳，背上林风眠的登山包，又把林风眠拉起：“魁首，我们跳。”

林风眠正吐得肝肠寸断，一听要跳进江里游过去，吓得哇哇大叫：“我不跳，死也不跳……”

大强懒得废话，拽着林风眠手臂，一起跳入江中。

林风眠落水以后，慌乱不已，手脚并用胡乱扑腾，短短几秒，喝了不知多少口江水，眼看要沉入水底，得亏大强从水底冒头，抓住他的衣领，拽向岸边。

“七哥儿，我们也跳。”

王兵背好登山包，紧跟着扎进江水。

苏衍目测岸边的距离，竹排脱离水漩涡后，到岸边只余咫尺，但江水湍急无比，其中凶险，不比刚才轻松。

他跟随王兵，纵身跳入江中。

苏衍跳出的刹那，竹排终于难堪重负，悉数瓦解，飘散在江水中，随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