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日凿七窍（1/1）
十具干尸的传承非同小可，囊括奇门遁甲，阴阳堪舆，机关傀儡，巫蛊毒术，几乎不弱于玄门五魁。
“他们唯一没有的。”
苏衍忽然看向昭若雪，灼灼道：“就是你。”
“我？”昭若雪十分惊诧。
苏衍笃定：“准确地说，是鉴门的传承。”
鉴门在玄门五魁最不起眼，虽有“无所不鉴”的尊称，却仅限于自古以来的记载……
没有记载，鉴门一无是处，远不如另外四魁的传承出彩。
同样的，纵使江湖上五花八门，也没有类似的传承，即便有，也不如鉴门古老，通晓古代的隐秘记载，更不是称作“包打听”消息贩子可比。
鉴门的传承是十具干尸唯一不具备的本领，是以苏衍敢肯定，破局的办法必定在鉴门，在昭若雪身上，在历史夹缝风中最不起眼的隐秘记载。
昭若雪认为苏衍的猜想过于一厢情愿，心底不敢苟同，但念及艰难的处境，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试一试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如果能成，自然最好。
不能成，也好让大家死心。
她当即凝神静心，施展“隔垣洞见”，大脑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以混沌帝江为线索，从庞博的鉴门传承里，从历史夹缝的记载中，寻找零星的蛛丝马迹。
混沌帝江的记载本就不多，不用多久，她就找出全部的记载，去掉不相关的，筛除已经知道的，删选过于神话的，竟真让她发现可用的选择。
苏衍见他散去“隔垣洞见”，忙问：“在找到了？”
林风眠和青君也翘首以盼。
“嗯。”
昭若雪颔首说：“这则记载类似寓言，出自《庄子·内篇·应帝王》，说：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遂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
这则记载源自先秦，不算晦涩，且前面谈及帝江来历时，昭若雪有过相仿的讲述，比如帝江之死很可能是被帝倏和帝忽谋杀，是以林风眠也能听懂。
苏衍思忖道：“古人创作寓言时，大多有所依据，不会空穴来风。”
“可以一试。”青君也说。
林风眠挺身而出，说：“我来。”
他走到帝江石兽面前，取出九节棍，以棍头利刃凿击石兽封闭的七窍，只听得“咣咣”几声，虽然火星乱飞，石兽的七窍却毫发无损，不知是何种石料雕琢。
林风眠不信邪，又连凿数次，仍是无功而返，反把自己累得够呛。
“我来试试。”青君取出刻画骨笛的小刀。
他的小刀只有巴掌长，拇指宽，连匕首都算不上，但能让他随身携带，必然不是凡物。
小刀不利于凿击，只能以雕刻手法为主，然则无论他如何使劲，刀尖都难入石兽分毫。
青君只好放弃：“斩仙飞刀不够快。”
他只得退下来，摇头说：“我的刀不够快。”
苏衍闻声眼角跳动，拔出腿上的短剑，上前抵住石兽的左眼，用力下压剑刃，听得“嗤”的一声，剑刃如穿腐土，没入石兽左眼半寸。
大家欣喜若狂，苏衍更是暗道：“真是好宝贝，不亏我捡你回来。”
他先开帝江石兽的左眼，再开右眼，又开左右两只双耳，接着开两个鼻孔，最后把短剑插入口窍，直贯咽喉。
凿完七窍，苏衍退回原位，观瞧自己的杰作……
但见帝江石兽七窍具开，形象比未开时更显具体，仿佛要活过来，只是苏衍手艺不佳，七窍毫无美感，显得古怪和丑陋。
“然后呢？”七窍既开，大家又不知该做什么。
正犹豫间，脚下鬼路忽地震荡，好似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帝江石兽随之轰然垮塌，变成一地细碎的石子，吓得苏衍他们心惊胆战……
震荡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阿衍你快看。”
林风眠惊喜的惊呼：“前面有光。”
苏衍急忙举目远望，看到帝江石兽垮塌前正对的方向，原本被黑暗占据的最远处，凭空多出一点亮光。
亮光犹如旋转的水涡，越扩越大，直至有婴儿那么高，耀眼而又夺目，仿佛光芒组成的门户，仿佛梦幻。
出口!
大家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亮光处逃离这个鬼地方，但终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各自控制激动的心情……
身处危机四伏之地，情绪化很容易误判。
苏衍感慨说：“如果我没有捡到短剑，凿不开帝江石兽的七窍，我们最终还是会被困死。”
他隐隐觉得，捡到短剑的时机有些蹊跷，好像有人安排好的，其目的是帮他破开帝江石兽的七窍，得以脱困而出。
其他人也有此怀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几乎不可能……
当真有如此算计，何必只算计苏衍？
“你做什么？”昭若雪忽见苏衍走向十具干尸。
“我们能够脱出是仰仗他们指引，不得不报。”
苏衍说：“我要替他们收尸，带他们回去，送他们入土为安。”
他捡起一个行军包，倒出里面的杂物，用以收敛骨骸。林风眠赶紧帮忙：“阿衍，我帮你。”
昭若雪有些许意动，却没有加入，青君也只是旁观。
收完十具骸骨，苏衍本想亲自背负，却被林风眠劝住，憨笑着说：“我力气大，背着轻松。”
十具干尸听似很多，但都已经干枯，甚至酥化，一碰即碎，背负倒也不难。
苏衍便不强求。
随后他们在此出发，向着光芒组成的门户前进，但来到近前时，却发现它并非由光芒组成，而是与太阳神眼等高的洞口……
洞外的光明与洞内的黑暗对冲，从而形成光芒门户的假象。
大家先后跨过宛如天堑的洞口，进入“桥梁”另一头的壶中洞天，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光明扑面而来，一个不算广阔但令人震撼的世界，渐次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