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恨你是块木头（1/1）
入夜，周围一片宁静，弯月如钩，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树梢枝头，清冷的月光倾斜下来，透过树枝，树影婆娑，随着微风随性摆动。
姜野一跳一跳地踩在青石路上，俏皮而又活泼。迎着柔和的路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极了得到小红花回家等夸奖的小朋友，后面还有位大人跟着他，踩在她走过的青石板上。
“陈南硕”，这是姜野今天见到他后第一次叫他全名，随后双手背于身后，在路灯直对着的青石板上，满眼都是光亮地看着他，神情认真且亮闪闪:“好久不见。”
那一刻，所有的光都落在她一人身上，暖光打在她的头发丝上，整个人都闪着光，陈南硕有片刻的愣神:“好久不见。”
“我们真的很久没见过了吧，从我毕业搬去了海滨，真的好久好久了，有十年了吧。”姜野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认真地嘟着嘴，掰着手指，展示给他看。
看着面前绯红爬上脸颊，嘴里还嘟囔着酒话的姜野，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姜野。
陈南硕往前走了一步，无奈道:“是啊，亏你还记得，你个没良心的。”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姜野质问他。
陈南硕好笑地看着她，又离她近了一步，悠哉地说:“到底是谁不联系谁？一毕业就搬家，搬家就算了嘛，手机也打不通，QQ也联系不上，还说我不跟你联系，你都跟他们都有联系，就唯独我，你就唯独不联系我。”说完，还委屈巴巴上了。
提到这，姜野从刚刚质问的气球一下子就蔫了吧唧的，蹲在地上，闷闷道:“我本来不想跟你们说的，我没考好，然后，然后柯女士要去海滨做生意，她还给我找了个后爸，我就跟着去了。”姜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又赶忙低下头:“不跟你说……不跟你说……因为我数学考差了，我对不起你，呜呜呜呜呜呜。”
越说越起劲，越哭越起劲，“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我就觉得我对不起你……你辅导了我那么久，还浪费了你那么多的时间……”
陈南硕跟着蹲了下来，揉了揉她的头，摸出纸巾擦了擦她的眼角，替她擦去泪痕，她哪里知道，她的这些眼泪同样滴在了陈南硕的心上。
“姜野，我并没有觉得你浪费了我的时间，相反的，我觉得那段时光很幸福，很快乐，因为有你。”陈南硕像对待小朋友一样，语气中带着宠溺:“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好像给姜野中了蛊，姜野立刻收住了自己的哭声:“那我不跟你联系，你不知道找我啊！”
陈南硕失笑，还挺会甩锅的。“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那我现在知道了，我天天都来找你，好不好？嗯？”最后的尾音明显带着笑意，把姜野逗笑了。
姜野打算一屁股坐在路边，身子马上就要缩下去了，却被陈南硕一把搂住，他脱下外套，递给了她:“要坐？地上冷，把这个垫上。”
“陈南硕，你能不能有点原则。”姜野也不客气，接过了外套垫在青石路上。
“原则，是要分人的。”说完，他也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也跟着姜野伸长了腿。
“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陈南硕试探性地问她。
姜野抬头看到弯月，道:“不走了，家在这。”
两人跟着月亮同行，走了将近半小时，走到了幸福小区。微风习习，姜野酒也差不多该醒了，但还是装作醉酒一样问他:“陈南硕，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对！一直都有！”对上的是陈南硕毫不避讳的眼睛。
得来的答案原来是这样，为什么姜野会觉得呼吸不上来了，磕磕绊绊地说:“是你跟他们说的……不守约的那个吗？那她……她知道吗？”
“对，就是她。”陈南硕一步一步地走向姜野，步子不大，但每一步都在了姜野的心上。“她可能以前不知道，但是我想今晚她就会知道了。你说是吧，姜野。”
“那我怎么知道？”姜野眼神逃避:“你去问她啊。”
“所以，我正在问。”风一阵一阵地灌进耳朵里，他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跑进耳朵里，有些酥耳朵，连心都跟着战栗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醉酒的缘故，他的话格外蛊惑人心。
他喜欢的人是我？问我？
姜野有些心慌，慌不择路地想赶紧逃离。“我上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你住这？”看到门口的“幸福小区”，陈南硕问她。
“嗯”，姜野指了指左边第一栋，“我住那。”
陈南硕看了看方位，饶有兴致地问她:“你的室友是陈岁？”
“对啊！不跟你啰嗦了，我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姜野怀抱着陈南硕的外套，这才意识道:“外套，我洗了还你。”
“好。”
看着姜野小企鹅的跑姿，陈南硕不敢笑得太大声，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看到楼道一层又一层的灯接连亮起，最后亮到五楼，再熄灭。
正对街道的屋子亮起了灯，陈南硕心里充斥着什么，感觉要跑出来了，是欢喜，是雀跃，在返回开车的路上忍不住蹦跶了几下。你喜欢的人住你家，睡你床，是什么感觉？失而复得的感觉。
如果你走在路上，你就会看到一位身穿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的男子在街上如同猴子般上蹿下跳，不要害怕，他只是有些高兴。
“臭小子，回家一趟。”还没雀跃几秒，兜里的手机就传来了陈母的声音，冷漠中带了几分怨气。
“你不是说伴娘有男朋友吗？你为什么隔人家这么近？”面对铁证，陈母谅陈南硕不敢撒谎。
“臭小子，我们是新时代新青年，违背道德的事情，我们不干。你这，你赶紧断了，不要继续乱撩拨人家小姑娘，万一人家男朋友找上门来，你被打了我们不帮你哈，我们还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帮理不帮亲。”陈母一番输出，把陈南硕整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听谁说她有男朋友的？”
“你说的啊！”陈父双手抱胸，帮腔道。
陈南硕一阵后悔，给自己挖了坑还得自己去跳。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干瘪的一句解释难以消除陈母的怒气。
“那是哪样？怎么，你已经从中阻拦，拆散人家了？”“啪”地一巴掌落在后背，陈南硕后背一阵痛感袭来，痛得陈南硕闷哼了一声。
陈南硕幽怨地看向陈母:“您是我亲妈吗？好狠啊您。”
“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儿子，我才不会让你干这样违背道德，违背常理的事。”
“此刻开始，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大门左拐，不送。”
“妈，犯人犯罪都有机会请律师，我连呈堂证供都没个机会，我难道不能给自己辩驳？”陈南硕表示十分不服气。
陈母有些动摇，自家儿子还是有道德底线的:“给你十秒，找不出来就大门左拐。”
陈南硕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在屏幕上来回滚动，同时还发出了截屏的声音。
“看，这是不是一个人。”高傲地给了陈父陈母。
仔细观察，也用不着很仔细，这两人很明显不是一个人，而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这下轮到陈父陈母尴尬了，三堂会审的气焰熄灭了，想用脸上的微笑蒙混过关。
陈南硕可不吃这一套，翘起了二郎腿，“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们一旦开始说话，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变成呈堂证供。”
“哎呀，儿子，妈妈错了嘛，误会你了。”陈母赶紧换了个话题，“不对啊，你是不是喜欢后面这个女孩子？”
陈南硕没说话，毕竟是陈母生的，还不知道自家孩子想的是什么吗？
陈母笃定，陈南硕喜欢这女孩，不然靠那么近干嘛？打蚊子吗？
“是啊，我可喜欢了。”陈南硕以开玩笑的口吻地说道，还假装在脸上堆笑。
陈母一个机灵，推开陈父，凑近了谄媚地问:“那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她胆子小，我还要慢慢来。”陈南硕想到了今晚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自觉地发笑。
“也是也是，慢慢来，别把人家吓跑了，不然我的好儿媳就没了。”
“我还没追到呢，你就好儿媳来了。”陈南硕舌头抵着后槽牙，无奈道。
陈母自信满满，对着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有志者事竟成，相信你，加油努力！”
陈父也在后面附和道:“我对你要求也不高，争取在我们入土前，看到你结婚吧。”
陈母嗔怪了他一眼，给了他一巴掌，“你真的是，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陈南硕只想赶紧逃离，不然今晚陈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快去睡，养好精神多去人家女孩子面前转转。”陈母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殷勤道，简直和陈南硕刚回来见到的样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
“我回来了。”陈岁将钥匙放在玄关处，换鞋时没听到回应，好奇地推开姜野的房门，“在干嘛，我的宝。”
没看到人，倒是看到床上有一只正在蠕动的虫，从床尾蠕动到了床头，“嘭”地一声，没控制住力度，撞床头上了。
“啊！”姜野掀开被子，面部狰狞地揉了揉头，就看到陈岁站在门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跟他们喝好了吗？”陈岁向来很会喝酒，难得这么放纵，就得吃好喝好，就让陈南硕先陪姜野回来了。
“我在你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时候回来的。”陈岁快步坐上她的床上，酝酿了一会:“你和陈学霸回来的路上没发生什么？”
“诶，你别跟我说没有。”陈岁阻止了即将张嘴的她，“我看陈学霸的眼睛都已经黏你身上好久了。”
看瞒不住陈岁，姜野也正纳闷，就把回来路上的一切都告诉了陈岁，希望她也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哎哟，我去，陈学霸搞纯爱！”陈岁由衷地佩服，鼓起了巴巴掌。
“哈？”姜野疑惑，“纯爱？为什么这么说？”
陈岁摇了摇头，“你就没感受到他对你的喜欢？高中的时候。”
“有吗？没有吧。”姜野提出质疑，但又很快否认。
陈岁拳头都捏紧了，“我真恨你是块木头！”
“我去睡了，你慢慢想吧。”
“哎，你别走啊！给我讲讲啊！”
“溜了，明天七点的早自习呢。”
那件深黑色的西装挂在衣服架子上，就算有些褶皱但依旧笔挺，就像它主人一样。
姜野疯狂地摇头，我是疯了吧，老是想他。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
手机传来微信声，拿起手机一看。
【S】:晚安。
【里予】:晚安，好梦。
2011年8月31日，星期三，天气晴。
“各位老师、同学们：
大家好！
昨夜细雨霏霏，今日云霞绚丽，我们又迎来了一千多名新同学，看着一张张充满活力的面孔，非常欣喜，非常高兴。我代表全校师生向同学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
听着台上地中海校长激情满满的发言，台下的学生多少都有些昏昏欲睡，还有些在讲小话。
“听说了吗，我们这周就要军训，整整十四天。”
“我就知道一中不是什么好地。”
旁边传来女生的小小的讨论声，姜野顺势附耳倾听。“啊！十四天啊！整整两周啊！”姜野听到嘴巴都惊讶成“O”形了，小声说出了口。
“这还只是咱们高一生的开胃菜呢，这算什么？周周一小考，月月一大考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陈岁早已一副看淡生死，脸色没有波澜。
看着姜野幽怨的眼神，陈岁向她介绍了自己。
“新同学，你好，我叫陈岁。”
“你好，我叫姜野。”
“哇哦！”“这个帅！”周边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顺着声音找寻来源，是一位穿着白T恤的男生，男生从他们身后走出。
他的肤色极白，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如温润的美玉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五官不算精美，但可以算得上俊朗，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独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特点。短碎的头发跟着风，随性慵懒，简单的白T恤又在彰显干净的少年感。身形挺拔，走起路来行云流水。
这让姜野想到了一句话，翩翩君子少年郎。
“这是谁？”姜野跟着鼓掌还不忘问陈岁。
“我听说，他是我们这一届中考最高分，也是一中直选上的。好像叫陈南硕，反正很出名。”陈岁给她科普道。“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
伴着清爽的秋风，沐着和暖的阳光，在这个明媚、清新而又成熟的九月，我们带着光荣与梦想，伴着自豪与欣慰，相聚于理想中的求学圣地——渝城一中，开始了人生中重要的三年高中生活。
……”
“各位同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谭烨，很高兴能和各位同学在高一一班相遇。世界这么大，能遇见都是缘分。一年半后大家可能都不是一个班的了，高二分班可能有的同学读文，有的同学读理，所以我们要格外珍惜这段情谊。”谭烨看了看这个位置坐得乱七八糟的，下面四十几双眼睛盯着他，还有点小紧张。“在我们正式认识之前，我给大家换个位置，我们公平起见，就按照身高排。”
“啊！”“不要啊！”顿时哀嚎一片，毕竟马上要和刚聊上的同学分开，但只能听从。学生们都被赶到了教室外的走廊，幸好走廊够宽敞，不然四十几个人还咱不下。“我们就按身高排列，女生一列，男生一列。”
陈岁拉着姜野，还很高兴道:“幸好，我俩身高差不多，不然要被拆散了。你多高？”
在新学校能够结识到新朋友，可不能轻易说分开。
“我163，你应该跟我差不到哪里去吧。”
“对啊！我到时候就坐你前面。”
“排好队了吧，我们就依次进去，先坐里面靠着墙的位置，女生先坐，女生坐满一排后，男生再坐旁边那一排。”
“我丢，你同桌是陈南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