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方对峙（1/1）

永淳昏了过去，身旁的若木像是知晓面前发生的情况，扬起枝条就朝陌玄抽了过去。

这虽然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以陌玄的实力也足够躲得开，可他却没有动，任由枝条生生打在身上，那力道之狠，只一下便划破了衣衫皮肉。

陌玄本来就虚弱，被这一下打得踉跄，他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儿不舍得移走半分目光，喃喃说道：“如果我不这样，她必定要再次舍出命去，这是我能想到的保护她的最好方法了。”

此话一出，那根再次扬起的枝条在半空中停住，缓缓地缩回了树冠里。

永淳被放置在水榭中一处风景绮丽的凉亭里，她阖着双眼，静谧恬静。

陌玄为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半跪下去，缓缓地、缓缓地凑近心中朝思暮想，等待万年的人儿的唇，几近印上去的时候，却又生生停了下来，虽说这一去也许就是诀别，可趁人之危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

那吻最终轻轻落在面前人儿光洁的额头上，陌玄像是完成了一项极为庄重的仪式，然后霍然起身，带着玉璧和若木，消失在了东皇钟内。

钟外，此时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天宫那边在二人进入没多久后，便抵临了东海。狐族几乎是举全族之力防守在东皇钟的四面八方，可天宫这次是铁了心要插手进来，竟然由天帝和老君亲自统领，降下十万天兵。

不过东海也不是吃素的，除了狐族，景恒几乎是跟天宫同一时间抵达此处，不多不少，也调集了十万东海将士与之对峙。

承华虽为天帝，却也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特别是在这位高深莫测、代管着东海的蓬莱岛主面前，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秉持着君子动手不行就动口的原则，两方人马先打起了嘴仗。

天宫这边若是论铁齿铜牙，自然非文书真君莫属；东海那边也不弱，呃……或者说更强些，毕竟狐族一直都“盛名”在外。

陵光虽然隐居万年，但伶牙俐齿的功力已然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见她叉着蛮腰越说越起劲，毕竟憋了太长时间，如今可算有了个能说痛快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可与之对战的人就惨了。

文书真君被噎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到后来拿扇子的手，抖得跟中了风似的，指着对面的陵光“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下文来。

这可把旁边观战的一众神仙急得够呛，东方将军跺着脚冲他吼：“你倒是说啊！堂堂文书真君星，连个女子都说不过吗？”

文书真君恼羞成怒，扭头回怼：“你行你上啊！”

东方将军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正在这时，那悬在半空、巴掌大小的东皇钟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强光，待光华散去，众人便看见一身肃杀之气的妖尊出现在了眼前。

“东西找到了吗？”景恒走过去低声问道。

陌玄微一颔首。

景恒松了口气，接着又问：“她没事吧？”

“没事。”陌玄看着对面漫天的天宫众神，沉声答道。

“那就好。”景恒半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然后两三句话将外面的情况给他通了个气。

如今天宫、东海、妖界三方的老大聚齐，其中两位在那儿嘀嘀咕咕，另一个看着自然冒火，承华见他们没有理他的意思，于是干脆自己走了过去。

“陌玄”天帝在离那二人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你即已将东海之主从凡间接回，便应交还给东海，可你先是把她藏在妖界，然后又囚于东皇钟内，究竟意欲何为？”

“囚？”妖尊冷笑了一声，开口便透出森森的寒意，“就算是囚，也总好过再次被你们这群废物害死的强。”

天帝眉头皱起，对方的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点，强自稳了稳心神，才又开口道：“你于妖界也统辖了不少时日，当知道何为‘以大局为重’。”

“阿弥陀佛”这时由远及近，一声洪亮的佛号传了过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是大和尚正骑着独角巨兽悠悠踱过来。

这出家人行踪不定，在三界中的人气却一直很高，颇得众人敬重，于是各方人马纷纷朝他行礼。

他从独角巨兽身上下来，向左右还以淡然的微笑，然后行至妖尊身前，接过那株若木：“妖尊就把它交给小僧吧，小僧一定将它平安栽种到西极去。”

又转身对着承华说道：“天帝宏才，如今巫族祸乱，确应以大局为重，”

承华刚要点头，以为自己这边总算有了盟友，却听对方话锋一转：“不过，恕小僧多言，此事妖尊的做法也并非无理，毕竟殿下……哦那是凡间称呼，帝姬她当年为三界众生已然做了无上功德之举，如今再让她牺牲一次，以其尚未愈合的元神，是否能够战胜祖巫帝江都要存疑，即便是最后做到了逆转乾坤，也必定十死无生，实在是于心不忍呐。”

老君方才看着那边厢二对一剑拔弩张的态势，便想凑过来帮自家天帝的忙，如今见形势变成了三怼一，也顾不得自己够不够格，赶忙走到承华身旁站定，笑盈盈地朝着大和尚客套说道：“许久不见，您近来可好啊？”

大和尚微笑还礼：“烦老君挂心了。诸行无常，吾之所愿尚未实现。不过幸得能与妖尊、十殿等各位同仁通力协作，也还算过得顺遂。”

他话说至此，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听得对面天帝的面色又沉下几分，不过不满的可不止他一个，那独角巨兽低低地吼了几声，震得十万天兵的铠甲都嗡嗡作响。

大和尚笑着捋了捋它脖颈上的鬃毛，安抚道：“是了是了，当然也少不了你的功劳。”独角巨兽这才摇晃了几下硕大的脑袋，安静下来。

他继续说道：“不知老君可还安好？”

老君捋了捋胡子，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哦呵呵呵，也好着呢，您大慈大悲，顾念天下苍生，舍身于妖界，真真是令人敬佩！老朽至今还记得当年您所发的大愿，便是要度尽众生，没有记错吧？”

他此言一出，几方人马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打的是什么算盘，于是不做声，静待下文。

“正是。”大和尚坦然答道。

“哦呵呵呵，”老君点头，“老朽不敢说像您这样悲天悯人、大彻大悟，不过作为一介仙官，也一直将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为其谋福谋利作为己任，而且，”他说着扭回头看向自己后面的诸位仙官，“这天宫上下，老朽相信大家也都有这个觉悟。”

文书真君、东方将军等文武群仙应声大点其头。

陌玄此时虽没言语，心绪却烦乱得紧，不久前滋养若木失血过多，让他面色极为难看，自与永淳离别后，整个人更是连最后一分柔和也懒得施舍出来。

而此时听到老君明里暗里在向大和尚点话，对于天宫那帮人的官腔，他向来厌烦得紧，如今三界岌岌可危，与其在这里跟这帮人斗嘴皮子，还不如去干些正经事，思及至此，便皱着眉转身准备离开。

那边老君还在为下面的话措辞，没想到妖尊根本不买他的账，赶紧出声拦住：“唉唉，妖尊大人您先别走啊。”

“怎么，还有事？”陌玄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

“是了是了。呃……”老君搓了搓手。

结果他刚“呃”了一声，又被对方催促道：“有话快说。”

老君稍加思索，尽量去除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前言后语，然后朝着大和尚等三人拱手说道：“老朽想说的是，就如大和尚您一样，天帝以及在场的诸位仙家其实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所以，”他举目看向东皇钟，“帝姬她应该也是有这个觉悟的。”

“阿弥陀佛，”大和尚又诵了声佛号，徐徐道，“老君所言不假，但小僧以为，不论人、神、妖，都是这三界之内的芸芸众生，我也曾有幸听到过您开坛讲道，谈得乃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众生平等，那遭此劫难之时，自然也应群策群力，岂能仅靠一人去扭转乾坤？

东方将军是个直人，此时在不远处插言道：“您说的在理，可河洛之书只认帝姬，我们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陵光啐了他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还是你承认你很无能喽？”

陌玄看向承华，语气中透着轻蔑：“你，也是这么想的？这么束手看着，让她再死一回？”

身为天帝，自己束手无策，身家性命全托付到一个女子手里，这其实也是承华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痛恨自己的无能，可除了再逼她死一次，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承华扭过头去，并不与陌玄对视，半晌回道：“她身为帝姬，自有她应尽的责任。”

陌玄嗤笑了一声，又问身边的景恒：“你呢，作何想法？”

景恒到还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样子，微微一笑：“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除非帝姬自己出来，否则谁想要靠近东皇钟半步，就莫要怪东海的将士们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