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猫妖彦煜（1/1）
与此同时的东皇钟内，永淳被鼻头上的一阵瘙痒弄醒，就看到一只黑白黄三花的小猫正在拿毛茸茸的爪子拍她的脸。
“啊嚏！”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哪里来的小猫啊？”
那猫伸爪又对着她的脑袋暴击了几下，竟张口吐出人言：“喵~这小破孩，跟我逗闷子是吧？”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永淳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是猫妖？咱俩见过？”
“看来真是欠收拾了。” 三花猫再次抬起前爪，不过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爪子抬起又放下，翕动着鼻子径直朝着她光洁额头的中心位置舔了一口，下一刻，便舒展开身体，渐渐化成了人形。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如果说瑄嫔的长相是温婉，青泽是柔媚，那么这名女子就是慵懒而灵动。
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个尝到珍馐美味的满足神情，感叹道：“龙血果然是滋补的极品，只需一滴，便能让凡人登仙，让仙人平添百年道法，真是补气养颜的上上之选。”
龙血？！
永淳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方才是被陌玄染血的手指点了下额头，才昏了过去，那人竟骗了自己！
猫妖见她心不在焉，伸出手指对着她的脑门戳了下去：“回神，回神，跟你说话呢，又走神到哪里去了？”
“哎哎哎，救命啊。”永淳被她一戳之下，身体后仰向池子里翻过去。
那始作俑者显然也没想到那么点微末的力气竟会达到这样的效果，在她入水的前一刻，拎住双脚又给提了回来：“小破孩，才几天不见，怎么长出这么歪的心眼来了？这是想装可怜向你哥告状去吗？”
永淳狼狈地爬坐回凉亭长椅上，抓牢栏杆坐稳，才开口道：“这位大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跟你耍心眼？我这些日子净被你们妖族当傻子耍了，话说你到底是谁啊？”
猫妖闻言横眉立目：“什么大姐？叫大嫂才对！”
“拜托，这是重点吗？”
“这是重中之重！”猫妖再次欺身凑上来，一双散发着华光异彩的眼眸审视着面前的人，试图找出对方愚弄她的蛛丝马迹，只是这小破孩双眸之中清澈见底，实在不像在说谎，遂说道，“我是猫族之王彦煜，喵~”
“彦煜？不认得。”永淳摇了摇头，确信这么有特点的女子，如果自己见过，肯定不会忘记，除非……“不过或许咱们以前认识，但万年前的大战里我受了伤，为了保命封住了神识，所以之前发生的事就都不记得了。”
“什么万年前的大战？快给我说清楚！”彦煜听到此处，瞳孔骤然变成竖瞳，声音尖利地问道。
“就是一万年前巫族挑起的那场三界大乱啊，你不会也失忆了吧？”永淳将出来时顺手塞在怀里的天书掏了出来。
彦煜一把抢过摊开，小破孩的声音渐行渐远，灌入她耳中的逐渐变成了那久远战场上铁马冰河的厮杀之声；刺目的战火和横飞的血肉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而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骸中，许多竟都是熟悉的面孔，猫妖一族十二位长老全数倒在了自己的身侧。
“家……家主”忽而，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唤拉回了她恍惚的神志，彦煜抽出贯穿在一个巫族将领身上的利刃，寻声过去，只见长老中，竟然还有一位尚且残存着半口气在。
她踉跄地走到那位长老身侧，将手覆于其额头上，打算将自己的灵力度过去一些：“坚持住，我这就给你医治！”
那名元老却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能为家主战死，吾等死而无憾，请您……一定要……好好地活……”
话方说到此处，那人双眼猛然瞪圆，突然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彦煜甩了出去，紧接着一把闪着阴毒寒光的箭簇便贯穿了他的脖颈。
更多的箭簇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彦煜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在一片哀鸿遍野中，她手中的利刃尖啸着划破长空，斩落一波波射过来的箭簇，直至力竭，从半悬空坠入被染成黑红色的海水之中。
烈烈的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彦煜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她生于东海，死于东海，身为猫族的王，自己这也算死得其所了。
至于身后事如何，个人有个人的命，不是她能管得了的，想来邪不压正，巫族那帮出生也落得不了什么好下场，毕竟还有那个人在，只可惜自己到最后也没能等到他的一句回应的话，本想做三界之中头一对神妖眷侣的，真是太遗憾了……
就在落入海中的前一刻，她的身体被人轻柔地托住了。
彦煜想睁开眼睛，然而她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凭借猫族敏锐的嗅觉从那人身上浓郁的血腥气中，辨识出熟悉的味道。
“帝俊？”她双唇翕动，无声说道。
“我在。”那人凑到她的耳边回应。
小指指腹处若有似无的缠绕感，让彦煜终于了却了心头的遗憾，自眼角滑出一滴泪珠，随即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啊！”她猛然惊醒过来，眼角的泪痕尤在。
一眼万年，恍若隔世。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那手抖得厉害，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稳住，举到眼前细瞧，那样子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的稻草。
从小指处缓缓探出一截红线，这寸许长的红线似有生命般，径自在四周探看了一番，可似乎并无所获，随后空空落落地垂了下来。
“你要不要紧啊？”永淳有些担心地问道。
彦煜颓然地摇了摇头：“你可知道帝俊他……现在如何了？”
永淳大概也能猜出她与帝俊的关系，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告知：“我也只是听说，天帝帝俊在那场巫族叛乱中战死了，你，不要太难过啊。”
彦煜死死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喃喃道：“死了……死了……”
是啊，如果那人还在，怎么会把她放在这里不闻不问万年之久？
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答案，可任谁也难以一时间接受，特别是在记起那人终于肯与自己结成伴侣之后。
但一族之主终归不是寻常人物，缓了半晌气息就已经平稳了许多：“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听说在混战中与三名祖巫同归于尽了，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永淳回忆起陌玄的话，复述道。
对于这个失忆了的小破孩，彦煜实在问不出什么，干脆伸出手指想要直入神识，探查个究竟。
然而她刚把手探过去，永淳就手脚并用地大蜘蛛一样往后退去，显然被人点了两次脑门都没得好下场，已经产生心里阴影了。
她是怎么想的全都写在脸上，彦煜一看就明白：“你放心，猫族历来对东海之主忠诚无二，我不会伤害你的。”
见永淳还是犹疑，彦煜用尖利的指甲划开自己的心口，掏出作为妖族最为珍贵的内丹来。
永淳内心中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是不是妖族都有这习惯啊，动不动就给人掏心窝子，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彦煜拈着那颗晦暗无光的内丹：“况且我现在只剩下一口真元之气在，随便一个有点修为的凡人都能将我置于死地，顶多再活个几十年就要魂飞魄散了，你大可不必担心什么。”
“我觉得你与其费劲在这儿挖我的记忆，不如想办法到东皇钟外面去查个清楚的好。”
永淳还是摆手拒绝她的靠近，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总觉得我现在凡间的那位皇兄跟这位天帝有着某种联系，你如果出去了，可以去京城亲自找他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