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京(1/1)
贺安凝视着翠珠:“如果你有意愿去,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考虑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等我从颍川回来后,就能开始实施。”
翠珠沉思了片刻:“将军,怎么让普陀人对我们产生兴趣呢?如何让他们与我们共同分担压力?”
贺安认为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翠珠觉得很简单。而翠珠认为困难的事情,对贺安而言可能更容易解决。这正是地位不同导致的不同想法和方法。
贺安注视着地图,“你想通过海路去吗?”
翠珠点点头,“那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从肃州出发,通过海路前往。肃州将军长乡候是皇帝的亲信,但他贪婪,手下控制着很多适合航海的战船。只要支付足够的金钱,没有办不成的事。至于如何接近普陀人的控制区,我有办法。”
贺安恍然大悟,忘记了翠珠与人交往是她的长处。
“如果你能在普陀人的控制区改变局势,建立有效的网络,那我将通过控制肃州来支援你们。人员、武器和技术人员等等,我们可以向普陀提供支援。这样一来,对我们对草原人的打击就会更有效,而不是仅仅依靠葱岭关将他们阻挡在外。一旦他们突破葱岭关,进入草原,戈尔丹就会乐开花了。”
翠珠犹豫地说道:“将军,与草原人相比,普陀人更加野蛮残暴。如果我们击败了戈尔丹,却将这只恶狼引入内部,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他们可能比南蛮还要危险。”
贺安笑了笑,“暂时不用担心这个,以后再说。翠珠,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那对我长胜军来说是一项伟大成就。我现在可以承诺,你成功归来后将成为统计调查司的副司长,并授权你组建统计调查司第二处,成为统计调查司的重要一部分。你对此有何想法?”
翠珠感到心动不已,她回答说:“将军,我会认真考虑,并在您从颍川回来后提供一个具体的方案。”
贺安满意地点点头。
送走翠珠后,贺安松了口气,意识到从他从颍川回来后,将对草原进行全面打击,并开始遏制统计调查司权力的过度膨胀。翠珠成为了他手中的一个筹码。但是这个事情晚上还得好好向青月解释一番。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回想起白天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思考措辞的问题。
“我计划让翠珠负责普陀的行动。“
“我也答应她,如果她成功了,会让她成为你的副手,并在统计调查司内设置一个新职位。“贺安道。
“另设一处?“青月疑惑地问道。
“青月,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统计调查司的权力太大了吗?而且没有人有效地限制它,这样不是办法。“
贺安笑了笑:“怎么会呢?青月,我是相信你的。但是将来呢?你不能一直留在这个位置上,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青月沉默了一会儿,内心充满了喜悦和忧虑。她高兴地知道自己在贺安心中占据重要地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但遗憾的是,贺安已经开始担忧她所管理的部门。“但你怎么能相信翠珠这个女人呢?你让她来监视我?“
贺安笑着说:“不是监视,而是有效的相互制衡。青月,你不能指望一个权力过大的部门能够自我约束,保持廉洁。即使最初可以做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度的权力必然会腐蚀它。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但你的继任者呢?他的继任者呢?没有人能保证。统计调查司必须设立一个能够制衡它的部门。将来我还会采取其他手段来限制它过度扩张的权力。青月,这是为有效地保护你和你的继任者。”
青月扭了扭身体,心里有些不甘地说:“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总觉得不舒服。”
“是啊,无论如何都会不舒服。但是青月,你应该理解,你是谁呢?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
青月突然沉默下来,“我又不是你的妻子,我只希望未来的夫人能对我顺眼一些,不要给我太多麻烦。”
贺安哼了一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而且不好解决。“夫人?”他心里嗤笑一声,即使真的有夫人存在,青月手握统计调查司大权,谁还敢对她怎么样呢?贺安明白,如果真有夫人存在,那多半是一个政治联姻。
“青月!“
“嗯?“
“我记得以前我让你调查原幽州按察使林海涛的事情,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给我一份报告?这不像你的作风,青月。“贺安说道。毕竟幽州归自己所有,按察使自然会来拜见。
青月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将军,他没有问题,所以我也就没有报告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贺安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我派杜子尚去打探,林海涛来自官宦世家,他的父亲更是儒家大儒,在大齐的文人圈子中有很大影响。数年前,林海涛被任命为幽州的按察使,代表朝廷监察幽州,他随行的家眷中有两个女儿。但听说在上次的幽州大败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女儿,似乎她们在那次灾难中丧生了。”
青月全身僵硬,绷紧身体,她紧紧抓住贺安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肉里,身体微微颤抖。
贺安叹了口气,“去看看吧。血浓于水。”
彩旗飞舞,战马嘶鸣,贺安带着两百名黑甲亲卫驰离了定州城门。城门口,幽州的文武官员们两排站立,以丁秋生为首,向他们送别。贺安转过马头,向众人一揖:“拜托各位了。”众人齐齐还礼,躬身道:“我们不负将军的重托!”城头,守卫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高举武器,大声呼喊:“祝将军一路平安!”
贺安高举右手,用力向城头士兵致意。他的举动引来更大的欢呼声,虽然不如之前那么整齐,但更加热烈。在众人眼送下,贺安和他的亲卫纵马而去。
马队中夹杂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车帘揭开一角,露出柴义德已经苍老的面庞。原本乌黑的头发夹杂着几缕白发,他注视着渐渐模糊的幽州城高大轮廓,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再见了,我的幽州城。他在心里呐喊,他明白,这辈子能再次回到幽州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当初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意气风发。短短几年时间里,他征服了一片土地,将幽州牢牢掌控在手中。如今,昔日的荣光随风而逝,他虽然不再是孤身一人回去,但身边伴随着他的只有年迈的谋士兼好友朱明。
柴义德伸手帘帘遮住,朱明声音有些哽咽,“将军,别再看了。”相比柴义德,朱明更自责,计中藏计,斩草除根的计划是他推动的,全力为柴义德策划,但最终落入了贺安的圈套。尤其是董寺安临阵倒戈,竟然发生在他眼皮底下,柴义德的倒台,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柴义德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朱明的肩膀,“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这事怪不得你,是我不应该让董寺安去干。董寺安在军中威望极高,即使你当时出手,恐怕也无济于事,除非是我在那里。那一万五千骑兵中,几乎所有的翼长、哨长、果长都是董寺安的老部下。”柴义德懊悔不已,如果马鸣风没有出岔子,他们不会陷入如今的困境,一步错步步错。
“朱明,别难过了,大丈夫能放得下,拿得起。我们输了就是输了,找不到任何借口,但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机会找回场子。贺安没有杀我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日后我们在中原相会的日子还长呢!”柴义德笑道:“像方池明那样,输得一干二净,才叫真正失败。”
朱明惊讶地抬起头:“将军?”
柴义德冷笑道:“中原一片混乱,我只希望贺安不会被戈尔丹杀掉,我们还有机会在战场上决一胜负。”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贺安的声音:“柴将军、朱先生,幽州城将要看不见了,你们下车,最后再看一眼吧!”
两人对视一眼,朱明脸上露出怒色,贺安这样公然羞辱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朱明差点要发作,但柴义德摇摇头,掀帘、抬头,然后走了出去,朱明无奈地跟随着,满脸愤怒和不甘。
“贺安,你是想嘲笑我的失败吗?“柴义德平静地说着,冷冷地看着贺安。
看着这几个月来已经苍老很多的柴沈二人,贺安的心里也有些伤感,但他绝不会心软。如果换位思考,自己也已经无法保存性命了。能让他们两个活下来,已经是很大度的了。
“我没有嘲笑失败者的习惯!“ 贺安冷漠地说道,“柴将军,您在幽州奋斗多年,曾为幽州百姓抵御南蛮,从微不足道到如今身居高位,想来对幽州仍有感情。我贺安不会亏待你,让你最后告别,想必你此生再也难以见到幽州了。“
柴义德眯起眼睛,笑道:“未必如此!贺安,也许你不杀我是你最大的失误。你应该如对待邱池明一样,彻底铲除根基,不留后患。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就像现在,我已经非常后悔了。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你,却放过了你,才有了今天的祸事。“ 朱明听到柴义德如此强硬的言辞,不禁焦急起来。这难道是逼贺安下杀手吗?杀死他们二人,已经无地自容了。但他又不能阻止。
贺安仰天大笑:“柴将军,你并不是不想杀我,而是一开始不能杀我,后来也无法杀我。实际上,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说实话,和你一样,你也不在我眼里。我第一次就能轻易地击败你,即使你占尽优势。你没有任何机会。“
“那就拭目以待吧!“ 柴义德冷笑道:“从你这里,我学到了一件事,就是不要轻视任何潜在的敌人,即使他们很弱小。有可能时,一定要在早期将他们消灭在摇篮中。现在,你赢了,幽州是你的了。虽然你我是生死之敌,但在此之际,我还是要祝你早日扫平南蛮。想必那时,我们会再次相见。“
“先谢过将军的祝福。我们之间是家事,但对南蛮是国恨。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将军。我期待与你将来的再次相逢。但那时你会发现,面对我时,你将感到除了绝望,没有其他的想法。“
柴义德不再理会贺安,转头面向幽州,微微躬身,然后蹲下来,撕下一片衣襟,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小心地包好,放进怀里。然后大步走回车中,车帘落下,一切恢复平静。
贺安注视着那孤单的马车,微微摇头。青月走到贺安身边,说道:“将军,柴义德颇具将才。放他回去无异于将虎放回山中,最好将他彻底杀掉,以防后患。“
“他不能杀。眼下南蛮即将大举入侵,我不想惹麻烦。邱池明有德有节,杀他也是朝廷的命令。方家可能会暗中进行报复,但柴义德不同。如果杀了他,柴和李两家肯定会反目。现在我不想引来麻烦,等解决南蛮之后,再来算账吧。“
两人都叹了口气。中原局势越来越恶化,南方几州的叛乱依然没有平息。即使朝廷派出了老将威武侯贺章,局势仍然勉强维持着,勉强阻止恶化。面对这样的情况,大齐隐藏的一些敌人开始活动了,各大世家都在等待时机,静观其变,只等最后关头。
“真难以想象,这些农民怎么能够顶住融州城的围攻。“青月叹息着,递给贺安一些情报。此刻两人都坐在青月的马车里,青月与众不同,身材纤弱。为了让青月在旅途中更舒适,贺安在这辆马车上投入了不少心思。从马车的设计到舒适性,他费了很大的功夫。现在两人坐在车厢里,相当宽敞,比起柴义德的马车要好得多。贺安此举一度引来丁秋生的不满,但贺安视若不见,让丁秋生气得怒火攻心。
“的确很奇怪。这些农民居然越战越强,看起来有点像精兵的样子了。这些装备、武器也不太对劲。“贺安突然感到奇怪,“尽管这些农民可能缴获了一些武器,但情报显示,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大规模地采用制式装备。青月,你好好调查一下这些武器的来源,这些南方叛乱势力可能不简单!“
“好的!“青月点点头。
李彪拉开帘子,探头向外看了一眼,转头对青月道:“喂,你这个女护卫从哪里找来的,我听杜子尚和铁铜腿两位兄弟都说,这女人厉害得很啊!” 青月笑道:“这是我从江湖上招募的一个高手,叫王静,别看她是女性,在统计调查司里可谓无人能敌。符來,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个负责刑名的人。” “当然记得了,那次在牢房里碰到他,好家伙,脸上还沾着血渍,两只爪子血淋淋地出现,也不顾恶心到别人。” 青月芫儿一笑,“符來不服气,连续三天找事,被王静连续打败三次。最后一次实在惹毛了王静,她干脆把他打倒,然后吊在刑房里羞辱了一番,让符來丢尽了面子。自那以后,符來才老实了。” 贺安偷偷地看了一眼王静,小声问:“你说这些江湖高手听力如何?在这里说些什么她听得见吗?”贺安看着稍微落后几步的王静,压低声音,放下帘子。 “你这么小声,她怎么听得见,又不是通风耳?喂,你在干什么?”青月起初还纳闷贺安为何这样说,但很快明白贺安的意图,贺安竟然伸手过来,在自己身上挠了几把,然后另一只手也过来,将青月拥入怀中。 “别闹,外面这么多人!”青月又害羞又着急,如果手下们听到了,自己还如何抬头见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贺安正气地下了青月的马车,不经意发现王静的脸有些微红,当他下车时,王静将脸别了过去。他的心跳了一下,不好,这女人的耳朵真是太灵敏了,肯定听到了什么。吃亏了。 一路无言,一行人穿过州县,直奔颍川。沿途的官员们对贺家交好者热情款待,欢欣鼓舞。与柴家有仇者甚至特意拜访了一下失势的柴义德,虽然不能对他做些什么,但在言语上恶心他是少不了的。而与柴家交好的人也只是敷衍地派一个官员迎接一下,安排一下,见个面,就不再多做了。我们很忙,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交情。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见一下柴义德呢?唉,还是算了吧,免得见面尴尬,连安慰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谁让柴义德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要和一个年轻的贺安纠缠不休,可怜的柴义德带着悲惨的面容,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带了回来! 贺安感到轻松了许多,每天悠然自得地游览山水,但是他的亲卫们并不那么轻松。一路行来,他们一直紧张兮兮,谁知道半路会不会突然冒出仇敌或者莽夫,对将军不利呢?进了京城就好多了,至少从安全上来说是有保障的。即使是杨子尚,这半个月来也瘦了一圈。 青月更是无法承受,原本体弱多病,经过这一路的奔波,更加憔悴。起初还能笑嘻嘻地与贺安相处,但后来真的没了力气,每天只能虚弱地躺在车上,对食物也失去了兴趣。贺安对此感到非常内疚,如果早知道青月身体如此虚弱,就不会带她回京城了。
在离京城四五十里远的地方,柴家早已安排人等候。柴家无法容忍柴义德被贺安这样带进京城,这太耻辱了。因此,他们早早等在那里,准备将柴义德和他的同伴接走。柴家派来了近百人,他们对贺安充满怨恨之情。然而,贺安的亲卫更加凶暴。看到对方的不友好眼神,他们威胁地摆出刀枪的姿态,这些亲卫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他们在死亡的堆里闯过多次。他们的气势和凶残远超过那些长期生活在京城、习惯和平的人。双方对峙片刻,柴家的人腿软了,甚至说不出狠话,只能束手无策地离去。这让杜子尚等人得以嘲笑他们一阵。
从远处观望京城时,就已经感到它的雄伟无比。当真正来到城下时,那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让杜子尚等人深感壮观。大楚国的都城,天下的中心,与之相比,幽州城原本以为很了不起的坚固城墙就像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寨子。
“我的天啊!要攻克这座城,需要多少人啊?“独眼龙崔志舸睁大了嘴巴,手扶着凉蓬,眺望着城头,大声惊叹道。
杜子尚转过头狠狠地盯了崔志舸一眼。这个傻大个毫无顾忌,敢乱说话。现在贺安地位如此之高,他的亲卫在城门口大声说要攻下这座城,传出去可是大罪过。作为一位边关将领,带兵的大将,竟然计划如何攻下京城,这简直是背叛啊!
看到杜子尚瞪着自己,崔志舸仍然不明所以,喃喃地说道:“我说的没错啊。跟我们的浥城相比,这里就是一个小不点儿。那些蛮子打了那么久,连城墙都没摸到,还给我们打了一耙,杀得我们屁滚尿流。“
杜子尚真想把这个家伙教训一顿。如果不是顾及崔志舸和自己一起经历艰难时刻的情分,以及在其他部下面前给他一些面子,他早就用鞭子抽下他的马了。崔志舸总是大大咧咧的,把自己看得很轻,如果不好好教训他,肯定会给将军惹麻烦。如果到那时候再想教训他,就太晚了!
“虎子,不要乱说。这里是京城,不是我们幽州。你如果惹了事,我可救不了你!“听到杜子尚整治不了崔志舸,贺安回过头来斥责道。在幽州,自己是草头王,但一进京城,除了王爷和国公,还有大量的侯爷,还有更多的一品二品高官。随便在街上遇到一个打酱油的人,官职可能都不比自己低,更不用说都察院的言官们了,他们总是找事,就像是无风起浪一样。虽然贺安的二伯贺临之是都察院副都御使,但总有些脖子硬、脾气臭的人。如果他们上书告状,就算其他不说,也会很尴尬。
听到贺安这么说,崔志舸低下了脑袋,乖乖地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