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年（1/1）
最近的事，总是杂乱无章，顾空庭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觉得荒诞，明明知道这场博弈没有任何意义，可他还是参与了。
寒露出了院，随着李女士去了X城，顾空庭去送，看她恋恋不舍，也只能狠下心不去看她的眼睛，可他还是在她转头的瞬间，冲上去，抱住了她。
恋爱两年，聚少离多，有时候是很无力的，不能共情的情感和打不通的电话，成为两个人的阻隔。
寒露从X城回来那天，顾空庭在公司里忙的脚不沾地，寒露没告诉他，她回来了，她在外面藏着，想给他一个惊喜，当夜幕降临，顾空庭疲惫的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屁股下的触感冰凉，屋外又下了雪，寒露躲在草丛里看见门口的灯光打在顾空庭头顶，他曲着腿，伸出手，去触碰外面的雪花，寒露拿出相机，拍下这一刻，在她的镜头里，顾空庭像不染尘世的天神，在为世间的悲凉而哀悼。
“寒露。”顾空庭叫她，温柔而急切。
“你发现我啦？”寒露从草丛里出来，她挂了满身的雪，顾空庭大步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我以为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在寒露的脖颈，惹的寒露瑟缩了下。
“空庭。”寒露去摸他的头，他的头发毛茸茸的，让寒露想到了空空，去X城那天，寒露把空空带走了，顾空庭每天回家都面对这那样一个空无一物的家，他太想她了，想的思念成疾，夜夜难以入眠，偏公司的事腾不出手，让他连去看她也不能。
在今天之前，寒露和顾空庭吵了许多架，他们不是完美的情侣也会吵架，最后一次吵架，寒露说“：我们分手吧。”那天，顾空庭躲在房子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许久，像个不会动的木偶。
“我想，总是要见你一面的，我们在一起是当面说的，分手也应该要当面说。”
“别和我分手，求你。”顾空庭听见她的话，整个人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将她抱得更紧，好像那样，寒露就不能离开他了。
“别担心，我不想和你分手了，要到年关了，我来陪你过年。”
“要到年关了。”顾空庭忙的早就不记得日子了，寒露说起来，他才想到，外面的超市已经挂上了新的对联，连公司门口也总是喜气洋洋的。
“我给你带了年货。”寒露从角落里提出已接到行李箱“：你不知道，李女士可疼你了，我说不带，她非要给你带，说你肯定没备年货。”寒露絮絮叨叨的从行李箱里找出，好多吃的“：这个，手工红薯粉条，这个，毛尖，这个这个，是糍粑，还有闷罐肉，超好吃。”
“寒露。”寒露抬起头，顾空庭趁她不备，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好甜。”
“顾空庭。”寒露放下东西去追顾空庭，顾空庭跑起来，躲在她房间的门后。
寒露追到房门口就不见了人，她小心的进门，却被顾空庭抓着胳膊拽到门后。
熟悉的气味在她的鼻尖萦绕，她红了眼睛“：空庭。”
“我在。”顾空庭伸出手去拉灯，灯光亮起，寒露看见满床的首饰“：这么多？”
“想你了，我就买一件，想你了，我就买一件。”
“那我今天要是不回来呢？你一辈子不去找我了。”寒露假装冷着脸，顾空庭把手机掏出来，指着上面的航班信息给寒露看“：你不来，后天，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顾空庭忙的是不分日夜，可付云生却是新婚燕尔，早盼着放假和容绒去度蜜月。
在某一次早会之后，付云生委婉的提醒顾空庭该放假了，顾空庭思索了下，答应了付云生，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寒露说的分手，他想，不论怎么样，也该去见她一面，问问清楚。于是，他订了票，可是没用上，幸好没用上，不然寒露就看不到，他给她准备的一切了。
“我来，你高不高兴？”
顾空庭点头，他的目光跟随着她鲜艳的还泛着些水光的唇移动，连寒露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
“顾空庭，你看哪里呢？”寒露回头过有些生气，顾空庭吻上去，反复碾压着她的唇。
寒露伸手去推，推不开，索性就将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衣衫半落，露出柔美的肩，顾空庭像狼一样，啃咬着寒露的肩膀。
“空庭。”寒露叫他，顾空庭停下， 往日里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满是情欲。
“干嘛？”顾空庭开口，嗓音带着暗哑。
寒露趴在他的肩膀上，腰哪里被顾空庭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我好累，不要闹我。”
寒露说的是真话，为了给顾空庭带最新鲜的年货，寒露拖着有小半个她那样高的皮箱，在飞机上转了两站，回来后又在门口一直蹲着想给他个惊喜，以至于她都有些困了。
“好。”顾空庭将她抱到他的床上，看着她沉沉的睡着，下楼去整理她的皮箱。
她说的没错，她带了许多吃的，顾空庭仔细的整理着她皮箱里的东西，却在皮箱一角，看见她的本子。
“会写了什么呢？”顾空庭好奇，但他没有动，他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去窥探爱人的私人物品。
大约爱真的有欲望，顾空庭搂着寒露睡觉的时候，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香味，感受着她的体温，有时候，他觉得只要这样就好，不要再多了，可当他们呼吸靠近，纠缠，他渴望的就更多了。
寒露醒来的时候，顾空庭已经去上班，桌子上是他做的早饭，寒露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手机。
门被敲响，寒露的目光还停留在手机上，她打开门，顾空庭的后妈站在门口，带着她的私生子。
“你们是谁？”
“我是顾空庭的后妈，这是我儿子，顾空庭的弟弟。”
“我可没听他说什么有，弟弟和后妈。”
“你就是顾空庭的女朋友吧，啧啧啧。”顾空庭的后妈上下打量着寒露，寒露想要关上门的手被顾空庭的后妈拉住。
“顾空庭在家里不让你做家务吧，这小手白白嫩嫩的，配我儿子正好。”
寒露抽回手，皱起眉头“：我不认识你们，如果你们要找空庭，可以先打他的电话，等他在家再过来。”
说完，寒露作势要关门。
“你不也是个贱货吗？装什么？谁不知道你和我哥谈恋爱之前，还被人虐待过，啧，要不是你上赶着，人家能欺负你。”寒露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顾空庭冲进小区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快步走过去，将寒露挡在身后。
“你到底想要什么？贪得无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要他给你弟做媳妇。”顾空庭手上的青筋暴起，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寒露拔开他拦着的手，狠狠给了顾空庭的后妈和她的私生子一巴掌。
“那你呢？”她可怜的看着顾空庭的后妈和她的私生子，“一个连顾都不姓的野种，你也配管顾空庭叫哥哥，不过你不会没有姓吧，啧，要不是你出生的时候就用你这个直肠往外喷，你父亲也不会不给你姓的。”
“我杀了你。”
“我已经叫了保安。”顾空庭忍着笑站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的继母和弟弟“：如果你们再不走，就只能让保安把你们撵出去了。”他继母到底还是走了，很久以前，顾空庭不明白，顾远程给他继母请律师的作用是什么，明明，顾远程比他更想让她们进去，今天他才明白，也许这两个人出来以后不会做任何事，但他们一定会来给他添堵。
“没事吧。”顾空庭前后的左右的看了寒露一下，寒露摇头，她因为激动，扶着门框，大口的喘着气，看在顾空庭的眼里却有些摇摇欲坠。
“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顾空庭低下头，不敢去看寒露。
“不会啊。”寒露笑起来“：你太小看我了。”自从手术之后，寒露的身体，就已经弱不禁风了，虽然李女士尽力的去补救了，但寒露还是会在很激动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做到了。”寒露很开心，从前有很多人拿那件事挤兑她，说她不自爱，那时，她虽知道他们说的是错的，却想不到如何反驳，可今天，她勇敢的反驳了他们，也反驳了无数个黑夜里，痛苦的难以抬头的自己。
她想起她昏迷时，看见的另一个自己，那时，那个自己说“：往前走，不要回头，我在世界的尽头等你。”她好像真的可以往前走，再也不回头了。
“我又差点害了你。”
“没事。”寒露拍拍他的肩“：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我给你雇个保镖。”
“不用吧？”
“用。”顾空庭实在是被上次的车祸吓怕了，他让付云生特意选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女保镖，平时还可以陪寒露说说话。
年前，顾空庭公司里的事终于结束了。
寒露拉着他逛街，街上到处都是人，寒露紧抓着顾空庭的手在大街小巷里奔跑。
顾空庭举起相机，一切定格，寒露惊讶于他会用相机，又感叹他的技术，在他的相机下，寒露自由散漫，像是天空上不停盘旋的鸟儿。
“我小时候学过。”顾空庭想多拍一些她，做成相册，在某一个纪念日送给她，那些画面要足够的美，才能配的上寒露。
“顾空庭，你过来。”寒露朝他勾勾手指，顾空庭乖乖走过去，寒露示意他低下头，轻轻亲吻了下他的耳唇。
顾空庭“腾”的站直，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寒露按下快门，于是顾空庭的第一张丑照诞生了。
临近新年，寒露从超市里买了许多对联，在她的老家是有这样的习俗，过年要贴对联，还要好好的打扫家里，这样新的一年，一切都从新开始。
“怎么样？”顾空庭站在椅子上贴对联，寒露在远处用眼睛比着，过了好半天，她才说“：刚刚好。”
“好嘞。”顾空庭按住对联，宋惊蛰提着礼物走进他们的小院子“来啦。”寒露招呼着宋惊蛰，在她的身后是容绒和付云生。
江清遇和何安礼是最好到的，他们带了很多菜和礼物，堆在寒露家门口，男人们在厨房里忙碌，女孩子们坐在一起围着桌子看电视，屋子里从没有这样热闹过，连何安礼的脸上都沾了笑意。
“今天人好多。”容绒脱下身上的外衣。
“是啊。”宋惊蛰卸下耳朵上戴着的珍珠耳环，今年公司的收益很好，加上容绒整垮的那些产业，宋惊蛰今年可以说是盆满钵满了。
“你不知道，寒露，今年宋家赚的和他们顾家差不多。”
“那你们付家呢？”
“我们家？有点薄产吧。”付云生开玩笑说，这一年来，付云生也接手了付鸾手上大部分的产业，那些产业和顾家的产业合并，虽没有宋惊蛰赚的多，但比以前是只多不少。
“何老板呢？”
“何老板啊，忙着陪老板娘天南海北的玩，赚多赚少，何老板不在乎。”付云生转身去戳何安礼，何安礼笑着不说话，倒是江清遇站出来，替他家何老板回了。
“你们胡说，我们何老板赚的也不少。”听见江清遇的话，大家都笑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其乐融融。
“哎呀，还说呢，付鸾和她男朋友分了，好几次，我参加宴会看见都是付鸾一个人。”宋惊蛰问付云生，付云生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付鸾又不住老宅，她的事，我上哪里知道去。”
“付云生你又编排我。”付鸾推开门，身后跟着苏清。
“叫曹操曹操到。”付云生调侃了她一句，就继续回厨房包饺子。
付鸾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沙发的衣服堆上，苏清还有些拘谨，寒露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衣服“：你就是苏小姐嘛？”
“对，我叫苏清。”她呆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苏瑶是我妹妹。”
“我知道。”寒露笑着“：你们的眼睛长的很像。”不同的是，苏瑶眼睛里总有输赢，而她的眼睛里有真挚清澈。
“我很喜欢你。”对女孩子，寒露总是大胆的表现出对她的喜爱。
“谢谢。”苏清放松下来，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饺子上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寒露家里的习俗，晚上是要过了十二点才吃饺子的，但这边对饺子没有习俗，大家就当晚饭吃了，吃过饺子，一堆人挤在一起看春晚，天空中，烟花炸响的那一刻，大家欢呼庆祝，祈愿来年赚的盆满钵满。
“庸俗。”江清遇抗议，何安礼握着他的手，冲他笑，江清遇就乖乖败下阵来。
短暂的欢聚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屋子里安静下来，寒露放了一首音乐，时间已是后半夜了，可寒露却还是很兴奋，她抓着顾空庭的手两个人在客厅里翩翩起舞，远方的烟花依旧在天空里炸响，寒露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
“空庭，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寒露知道，在大家一起许愿的时候，顾空庭在偷偷的拍照。
顾空庭把相机拿过来，画面上大家聚在一起，虔诚的许愿。
“明年，我们回老家过年吧。”
“好。”顾空庭捋顺寒露的头发，寒露将头枕在他的肩上“：顾空庭，你知道我刚许了什么愿吗？”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寒露耸肩。
其实顾空庭很想告诉寒露，他也许了愿，他许愿，他的心爱之人寒露，长年百岁，顺遂无虞。
寒露睡着了，顾空庭蹑手蹑脚的想要抱起她，她似有所觉的嘤咛了一声，顾空庭想去抱她的手顿了顿，见她确实睡熟了，顾空庭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
他躺在床上临摹她的音容笑貌，他害怕她走，又害怕她不走。
接二连三的事情，就像是一把刀，一把悬在顾空庭心上的尖刀。
顾空庭小心的靠近寒露，看她胳膊上露出的刀疤，那疤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顾空庭，你看，她为你，差点死了。
怎么会不难受呢？明明他也很爱她。
想到爱，顾空庭就想起他的母亲，那样可怜的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的去找了他母亲那个所谓的唯一的妹妹，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在知道关于他母亲的任何事。
“小姨，新年快乐。”顾空庭拿起手机，拨打了孟清声的电话，孟清声还没睡，听见是顾空庭，孟清声低声询问他“：又睡不着觉了吗？”
“嗯。”顾空庭低低的应了一声，在热闹之后，他依旧忧虑，哪怕寒露说“：我们俩在一处，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
可他依旧害怕。
“寒露是个好女孩，我怕我不能让她周全。”
“可爱不是必须周全，爱是一起共度风浪，若是总想着周全，那你们俩除了分手，别无选择，而且，空庭，这世界上的事若是都能周全，那这世界上那还有什么患难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