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长相伴，无别离（1/1）
将木谂安置在城郊破庙中，巫九华便收到了木户与木戈的飞鸽传书，信中详细介绍了木木夕兄长父母这几年与嘉定侯之间的交易往来。
“九哥，二姐和四哥真的死了吗？”
木谂是哭着醒过来的，呜咽着扑进巫九华怀中。
在木谂睡着的时候，巫九华戴上兜帽上城中打听清楚了嘉定侯在兴洲城中府邸所在。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安定好将木木夕视作亲生姐姐甚至母亲的三个孩子。
“谂儿乖，九哥会为你二姐四哥报仇，谂儿现在是个大人了，接下来我说的话都记清楚好吗？”
木谂注意到，巫九华的眼睛整个变成血色，破庙中四处漏风，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巫九华血色眼睛里甚至好像滴出血来。
“好！”
木谂努力稳定住情绪，不敢去想哥哥姐姐惨死的模样。
“今夜你去医馆与校场，将所有银票带上，乘快马去昌州城东边的涣州，我已经给你大姐三哥去了书信，他们会在那里与你会和，你们拿了这些银票，开一所镖局，你大姐做管家，我这边事情了了会最快与你们会和。”
闪电再次落下，似乎劈开了远处山林上的枯木，隐隐有火光在雨夜中渗透进来。
穿上巫九华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木谂冲进瓢泼大雨之中。
在倒塌的庙门处，木谂回望一眼，看见那破败的神像前，九哥身材不算挺拔，与硕大的神像相比瘦小的有些可怜，然而，就是这样小小的身躯，此刻伟岸如群山。
算着时间，木谂应该是已经出城了。
巫九华起身，将手中方才演算的石子扔在地上，大雨始终未停。
老天竟如此不公，还愿降雨冲刷干净他们的肮脏！
木剑背在背上，手中的是自己当时与木木夕一道为木肖与木喾打造的铁剑，上面血迹斑斑。
地上雨水被踩出脚印，一步步走向一处驿馆之中。
“客官可是住店？”
小二看着来人一身蓑衣打扮，且用斗笠遮着面孔，将门半掩住，半夜投宿，难免让人心生警觉。
巫九华不说话，只点头，手从蓑衣里伸出，展开，是白花花的银锭。
“哎哟，客官快里边请~”
那小二接了银子，连忙打开大门将巫九华迎进去，熟稔上前就要为其宽下蓑衣，巫九华后退半步。
“不用，我房间是哪一间，我自去就是，你不用服侍。”
小二略略尴尬，忙将手收回。
“楼上右转第二间，您慢行！”
蓑衣上水滴落在地，小二也懒得理会，任由巫九华去了。
“将你妹妹接出来送到侯府即可，你怎的还杀人呢！”
是个老妇人的声音。
“你妹妹脾气倔，要是知道你手上有人命官司，看她往后会不会同你闹！”
巫九华顿住脚步，本来还以为需要费上些功夫。
“哎呀娘，现在妹妹在侯府备受宠爱，往后我的仕途不怕没有指望，况且，那些可都是侯府中人，我哪能调配！”
突然屋内烛光被风吹熄，雷声大作。
“谁！”
本被拴上的房门自己打开，一家三口只看到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影站在门口，双手持双剑。
“自您二老来信，她日日期盼，亲自打扫房间，换上床幔，做了新床褥，买些您二老爱的吃食，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巫九华跨过门槛，一步一句，字字锥心。
“是你？你一个外人，也来评论我们一家子的是非？”
“我，我们也是为她~”
“好”字还未说出口，老妇人就捂着自己嘴巴说不出话来，还未及反应，躲在二老之后的男子头颅掉在二人面前。
“你！”
“既然无人惩戒，那我来审判这是非对错！”
手起刀落，驿馆内依旧安静，只听见些雨声从窗缝中渗进来，点点血水混着雨滴掉下楼去。
可惜了，楼下并未有人居住。
蓑衣上血渍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巫九华离开驿馆，往永安巷走去。
永安巷嘉定侯府内。
木木夕躺在大红色围帐之中，大红烛许久未剪过，光影有些暗淡。
帐内气味旖旎，木木夕想呕，可是早就没了气力。
眼前男人长相俊美，木木夕却只觉得恶心，男人手中握着的木木夕白皙的手腕青紫。
眼角泪水滴下，已经整整两日了，浑身的伤痛木木夕似乎已经麻木，头脑昏胀间，似乎听见巫九华的声音。
“九哥~”
啪！
迎面又是一巴掌，男人吃痛揉揉自己手腕。
“贱人，还没忘了小白脸呢！”
将木木夕一把从脖子上拎起来重重扔在一旁地上，连带着那张带血的白色布单。
长长吐出一口气，木木夕躺在地上闭上双眼，头上又肿起来一块。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木木夕，两步走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侯爷！”
才又有点兴致，太叔柯不耐烦啐了一口。
“不知道我办事儿的时候不要打扰吗？什么事！”
“有刺客，冲进侯府来了。”
听到手下禀报，太叔柯才起身套上里衣坐在房内圆桌前喝一口茶水。
“几个？”
“一个！”
“废物，一个都解决不了。去取我的大刀来！”
“是。”
屋外人离开，太叔柯居高临下瞥了一眼就躺在自己脚边的木木夕，径直开门消失在雨夜中。
屋内本就昏暗的烛光被风吹灭，雨水飘进来打在木木夕脸上，木木夕一动不动。
似乎院子里有动静。
整个侯府点起火把，但是除了前院十九具部下的尸首与一身满是鲜血的蓑衣外，并无任何发现。
“有点意思！”
太叔柯站在那些尸首前，看着尸体上两三处剑伤若有所思。
“侯爷，只有小竹林未查过。”
小竹林，是侯爷风流所在，平日里没有侯爷的吩咐，没有人敢靠近。
太叔柯似乎想到什么，环视一周。
“我的大刀呢？”
众人面面相觑。
“侯爷并未吩咐~”
“贱人！真是可惜了这些兄弟。”
引开太叔柯之后，巫九华进到屋内，看到浑身上下到处伤痕的木木夕赤裸躺在地上。
随手抓起一块床幔，将木木夕整个包裹在内抱在怀中。
“九哥~”
“别说话！别睡觉！我带你走！”
打横抱起木木夕刚出房门，整个竹林小院就被火把照亮。
巫九华不慌不忙，将木木夕用红色帐幔固定在背上之后，抽出双剑与太叔柯对峙。
“果真是小白脸，不如你也跟了我，本侯定不会亏待你们二人~”
一把剑飞出直奔太叔柯而去，却被大刀打歪，只斩下几缕头发来。一时间，万箭齐发，巫九华抽出木剑一同抵抗。
抓住时机，斩杀了十几个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下后，巫九华确定太叔柯位置，贴地弯腰。
太叔柯大刀落下砍断巫九华右腿，同时巫九华铁剑抵挡箭矢，木剑抵进太叔柯心窝，用劲一推，双方后退数尺。
没了武器，且太叔柯已受致命伤，巫九华与木木夕也均是被数十支箭矢射中，又身中多处刀剑伤，不宜恋战。
巫九华翻身跳上墙，落在准备好的马背上扬长而去。
府中众人望尘莫及，连忙将太叔柯抬进屋内请太医医治。
风雨渐渐小了，只是打在脸上还是触及心底的寒意。
骏马一路飞驰，木木夕没了力气，趴在巫九华背上，发丝在风雨中凌乱。
巫九华今夜一身道袍，如同初见时装扮，束发也被打断，青丝披散。
木木夕口中一口口鲜血涌出来，心头止不住的难受。
“你若是男子就好了~”
“你若真是我的夫君，就好了！”
气若游丝。
巫九华胸口堵得难受，张口却喊不出声音来，只能一下又一下喘着粗气，身上被箭矢射中之处疼的厉害。
终于，感觉到身后的木木夕松开抱着自己的双手，两人双双跌下马，栽进泥里。
巫九华抱着已经没了意识的木木夕，有雨水从眼角流下去，嘴角血液随着雨水一同往下淌。
一口气散，巫九华头颅瞬间没了支撑，垂下去。
雨，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