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转化、回家、守护（1/1）

因为感到羞耻而去外边吹风的年轻商贩正趴在窗户上。他的双目通红，像是灌满了血液一般膨胀凸起，接着就爆出脓水，在窗户上留下两道黄黄红红的水渍。

“呕！”

一个中年商贩见到此番景象忍不住呕吐起来，剩下所有人面色都不大好看，茫然与恐惧几乎写满了他们的脸庞，也就是在这时，门被强行推开了。

怪物，扭曲恶心诡异的怪物，大张着嘴，贪婪而又可怖。这些人明明几分钟前还很正常，只是沾染了一点点红色的雨水，就被异化成了这样。旅馆里的人虽然躲过了红雨可却在这些怪物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短短几秒就有三四个人被扑倒咬开喉咙，暗色的血液从血管里喷出来，一直滋到二楼的栏杆上。

“救命啊！伟大的神明啊！救救我吧！”

旅馆里乱成一团。有人跪在地上乞求神明，有人举起凳子反抗，更多的人是像疯了一样朝楼上跑去，许多身材瘦小的被推倒在地上，没有丧生怪物之口反而是被乱脚踏死。

海莉则呆呆站在大堂里，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这也太荒诞了不是吗？她和母亲十几年来的心血，每一块地板，每一扇窗帘，每一盏灯都是她和母亲精挑细选的，倾注了她们母女二人多少心血！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只有满地的碎尸鲜血......只有一片狼藉......

妈妈见到会难过的......对啊！妈妈呢？

海莉总算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抽出来，她想起之前讲故事时妈妈说要出去收衣服，那是否意味着妈妈也淋到了红雨？

“妈！”

海莉不管不顾地冲出旅馆，奇怪的是路上遇到的所有怪物都像没看到她一样，任由她在身边穿来穿去。

“你在哪？你没事对不对？”

可是外边已经乱得几乎没有落脚地，海莉也发现和自己相熟的那些罗德勒斯人没什么事，变成怪物的都是外地来的游客商贩。

“妈妈！回答我啊！”

一个奔跑的商贩撞到了海莉的肩膀，叫她重心失衡跌在了地上，小腿一下疼得厉害，她终于是忍不住大哭出来，恰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几下。

“妈妈？”

“海莉。”科琳娜眼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像是一块永远化不开的深海坚冰，她痴痴望向远方的海面，微笑着说道：“我们的祖先在等待。”

“等什么？”

“等我们啊，孩子。”

海莉和母亲回到旅馆时发现整个旅馆的地面上都铺了厚厚一层血浆，怪物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大快朵颐，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就抬起早已瞳孔涣散的眼睛，接着又低下头去，好像毫不关心。

“是祖母保护了我们。”

科琳娜像是在喃喃自语。她慢慢挪着步子去了厨房，拿起最大的那把刀具，径直走到一只怪物身后，狠狠砍向它的脑袋。

粉灰色的脑浆炸开，溅了海莉一身。

“这是我们的店，海莉，我们的店。”

“我明白了妈妈。”

海莉去后院拿了砍柴刀，和妈妈一起处理旅店里的怪物丧尸，那时她想的是，妈妈和自己会守护好这家旅馆，就像千万年前的十二祖母一样，她们守好了罗德勒斯城最初的基业。

然而事情的发展方向还是超乎了她们的想象。罗德勒斯本地人几乎全都从这次红雨末日中幸存，还有不少外来商贩幸运躲过第一轮攻击躲到了建筑物中，比如自己家二楼三楼藏着的那些人。海莉是个善良的姑娘，母亲又点了头，便也默许他们在自己家里避难，但是第二天时他们身上就开始起红色疹子，海莉猜想可能是吃了那些带粉藻的食物的原因。

粉藻在罗德勒斯城一直都挺常见的，但最多长在城墙外壁被海水浸泡的地方，这几日来粉藻越长越多，食物也不免中招，但是不吃变粉的食物只能饿死，商贩们权衡之下还是咽了下去。

当然，就是从那之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起了红点，幸好不痛不痒，和被怪物吃掉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大家也就当轻度过敏一样不去管。

相较于这个，当时最困扰海莉的还是那些无休止的可怕梦境。

说可怕是因为每次做梦她都觉得自己渺小，不论是从体型还是从存在时间来说，她对于梦中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存在都好像是恒星面前的一粒尘埃。但是她又觉得那个存在是温柔而又亲切的，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海莉，欢迎回家。”

十二个身影站在那个神秘存在面前，同时向她张开双臂。

“你们是谁？回家？我家不在这里。”

“我们是......”

“咚咚！”房门被人暴力敲着，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海莉。

“老板，你不说没事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海莉从床上下来，差点直接跌在地上。她发现自己的双腿没有半点力气，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原本紧实的肌肉也变得柔软，捏起来好像那些捕捞上岸的章鱼触须。

“别急！我来了！”

海莉拉开门，发现呼救的商贩居然趴在地上，他的身体似乎液化了，变成了个充水的人皮气球，水还是粉色胶质状的，正在从他的鼻孔和眼眶里涌出来。

“救我......”

话没说完他就死了，越来越多的粉水涌出来，落在地板上很快就蒸发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层干干净净的人皮。

可是长红点的不止他一个，难不成......

海莉飞快跑出去检查，果然找到了好几张人皮。

“人皮......来历......”

时间回到现在。珍妮听海莉说完后点点头，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祖母......赐福......”

海莉的梦境还在继续，她了解到自己先祖的辉煌过去，也明白了自己是母神的后裔。在这个凡人根本无法逃脱的末世，十二祖母降下赐福，保佑海居者血脉的所有者都能获得庇佑，并且最终完成转化，回到海中深渊。

每一次醒来，海莉都会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大腿上的皮肤被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触手。科琳娜的进度则更快，早早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完成转化后她们就成为了半海居者，只有回到祖先的怀抱才能从不适与痛苦中解放出来，科琳娜明明有机会早日回归海洋，却为了等自己的女儿在这家小旅馆里苦苦煎熬。

“所以萨金特家族的船其实就是负责运送半海居者的，对吧？”凯瑟琳问道。

海莉点点头。

“喂！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些房间里的是什么呢！”弗洛尔的疑惑尚未解答，便也忍不住插话。

海莉这回指了指自己的母亲，说：“不止......一个。”

为了家人一起出发留在这里的不止海莉的妈妈一个，担心转化后离海太久失智乱跑，这些人便主动将自己锁在了这里，这就是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