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交了白卷（修）（1/1）

今天的天气极好，方小鱼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她迅速洗漱完毕，换好校服，把柔软丝滑的头发拢在两侧，随意编成辫子。

对着今天的课表，把该带的书本和作业，一一仔细装进书包。

方爸方妈还没起来，餐桌上放着她每天的早餐钱。

她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咕的一口喝完，抓起桌上的钱塞进口袋，随后换了鞋，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又轻轻的关上。

街道两旁的早餐摊早早便支了起来，袅袅雾气升到空中，走到一个摊子前，有些肥胖但慈祥的阿姨掀开餐柜上盖着的白棉被，食物的香气和热气瞬间扑面而来。

她选了一个肉包，以及一瓶纯牛奶。

虽然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但她的食量并不大。

早晨的学校恬静而舒爽，穿过走道，微风从操场的方向吹来，空气里满是青草的气息，混着干燥泥土的味道。

班里已经陆续来了不少人，有些坐在位置上在高谈阔论昨天的偶像剧剧情，有些则奋笔疾书埋头抄作业，闹腾的几个男生则是在教室后面丢着课本打闹。

早读时间刚开始，张晓萱就丢了一个重磅消息。

今天语数英三科做随堂测考。

教室底下唉声一片。

平时成绩就好的人，一如既往的自信淡定，他们有自己的学习节奏，对考试更是信手拈来。

而成绩中等的人则是抓紧下课时间复习，皱眉蹙眼的抱着课本交头接耳。

当然，对于成绩差的，自然是无所谓，他们照常三五成群窝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嬉笑打闹，横冲直撞，把桌椅撞的歪歪扭扭。

一到课间，教室里像开了场狂欢派对一般喧闹。

林勋趴在位置上呼呼大睡，好像永远都不够睡。

他很少说话，到了教室也只是睡觉，或者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发呆，心情好的时候会跟几个调皮的男生推搡几下，或是在走廊外抽烟。

明明年纪不大，却一副深沉的样子，心事重重的。

班里的同学性格都好，没两个星期方小鱼也就大致的知道班级大部分同学的名字。

也听了些林勋的八卦。

林勋不仅是这个学校的传奇人物，在这片区的学校也是出了名的，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气，有着不输明星的外貌，还因为他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附近学校的女生很多都慕名来看他，而男生则想着找机会和他一较高下。

他比这个班的学生都大，原本应该上高一的，只是因为经常打架，加上成绩实在太差了，所以被学校留了两级。

他也会跟班里的同学玩，但大多数时间还是跟高中的学生混，到处打架斗殴招惹高年级的学生。

有几个没读书混社会的兄弟，因此也没什么学生敢主动招惹他。

“听说他还打女人。”杨思思皱着眉一副心惊胆战的表情：“打得很凶。”

杨思思就是小有说的那个从宜兴转学来的人，她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胆小但爱八卦，矛盾而又可爱。

她对方小鱼这个同样来自宜兴的新同学很是热情，一到课间时间就会跑到她位置上聊天。

“你别胡说。”王鸳小声的制止她。

杨思思心虚的看了眼周围的人，确认没人注意她们，才凑近方小鱼的耳边说：“我就看到过他在学校后巷堵过一个女生，一巴掌就把人打到地上。”

方小鱼想起那次值日看到的场景，心里不由的升起一阵恐惧，她偷偷的朝他的方向瞄了一眼。

林勋坐在最后一排，他腿异常的长，椅子被拉离课桌老远，双脚重叠翘在课桌上，整个人靠着椅背，椅子往后倾斜翘起，只有后两个椅角撑着他身体的重量。

杂耍一般，稳稳的保持了平衡。

头上搭着本翻开的数学书，整张脸盖的严严实实，双手环抱在胸前，仰着头睡觉。

杨思思马上激动的阻止她：“你别看他，别看他。”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怎么的，林勋似乎感受到注视的目光，伸手拉下脸上的书，半抬眼眸，深邃的眼撞上一道窥视的眼神。

两道眼神在哄闹的教室里，隔着一个过道，六七排的书桌，猝不及防的交汇。

他的眼神很冷，眼尾上翘，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被周围打闹的声音烦的不行，他抄起脸上的书朝嬉闹的人砸去，语气暴躁：“操，能不能安静一会？我他妈还睡不睡了？”

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

几个打闹的男生立刻停止吵闹，推搡着坐回自己的位置，被砸的人悻悻的捡起地上的课本，恭敬的放回林勋的桌上。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效果比班主任说话还管用。

方小鱼吓得赶紧把头转开，心砰砰的跳。

杨思思看她神色像是见鬼一般，大着胆子转头看了一眼林勋的方向，发现他正冷冷的瞪着他。

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她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佯装不是在看他。

“完了，我被瞪了，他会不会来打我？”杨思思懊恼的捶了方小鱼一拳头：“都是你害的，我不跟你说了。”

方小鱼朝她抱歉的说：“对不起。”

早上的时间在低靡气压中熬了过去。

下午就是考试时间，一科接一科，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好在方小鱼这段时间不仅跟上了初二的课程，还问王鸳借了初一的课本，放学回家简单的过了一遍。

卷子不算难，都是课本上标注的考点，只要认真的复习，是可以考出不错的成绩。

放学铃声响起，最后一科考试结束。

大家陆续把试卷交上讲台。

方小鱼的试卷密密麻麻写满答解，作文更是超出规定字数大半。

在第二遍检查完试卷之后，她才信心满满的收起笔，起身交卷。

讲台上已经放着一摞试卷，张晓萱拿着她的试卷端详起来，字迹清秀，卷面工整，少有的赏心悦目。

张晓萱对方小鱼点了点头，轻微的拍了拍讲台催促还没交卷的人有些等得不耐烦：“还有几个同学快点交了，不要再写了。”

林勋被声音吵醒，从臂弯里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抓起试卷揉成一团，走过讲台时把试卷随手一丢，不知道是扔歪了还是他故意，反正试卷就是毫无预兆的稳稳砸在方小鱼的身上，随后从她的手臂滑落在地。

他冷眼瞧着，没有道歉，也没有想把它捡起来的举动。

打了个哈欠，走出教室。

他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无形的恐惧，只一个眼神，就让方小鱼背后一阵阴凉。

张晓萱眉心拧紧，余光斜了他一眼：“烂泥扶不上墙。”

方小鱼弯下腰捡起那团垃圾般的试卷，摊开，白纸上只有打印机扫过的黑字工整的排列，其余空白一片。

他居然交了白卷。

她尽可能的把林勋的试卷扶平，但试卷上细小的折痕交错，任她怎么都扶不平。

无奈，只好递给张晓萱。

张晓萱看了眼试卷，咬紧后槽牙，沉重的叹了口气，胸脯上下起伏：“再不交卷，全部零分。”

她吼了一句，把忍下的火气悉数发出。

直到最后一个人交上试卷，张晓萱才愤然离去。

夏日的傍晚，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大块橘黄的云朵。

不似午后的燥热，但空气里依然弥漫着令人喉咙发干的热气。

放学的时候，林勋和初三几个成绩差的男生聚集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他要了瓶冰可乐，起开盖子，冰凉的可乐接触到湿热的空气，棕白的气泡吱吱的往上冒，他仰头猛灌一大口，清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进身体里，冰凉舒爽。

他把钱丢在柜台，抓了几根柜台旁挂着的棒棒糖，胡乱的塞进口袋里。

男生们的消遣，无非是等在校门口调戏一下放学的女生，对着经过的长得好看的女生，吹口哨自以为潇洒。

林勋蹲在榕树的石砌上漫不经心的抽烟，目光飘忽。

他不喜欢参与他们幼稚的行为，总是冷冷的瞧着。

大脑放空了一会。

直到一个身影从校门口出来。

方小鱼似乎也看到了他，余光瞟了一眼又心虚的低垂着头，刻意避开了距离，她是不敢招惹他的，心里时刻谨记方爸的叮嘱，尽量远离坏学生。

虽然已经尽量走得离他们远一点，但还是被眼尖的初三那几个男生瞧见。

有个男生对她吹了口哨，吊着眉梢，嬉皮笑脸的：“小妹妹挺可爱的，过来玩一下！”

他们只是站在对面过过嘴瘾，倒也不至于真的过去上手拉人，不过也足以让方小鱼心里发怵，她加快步伐，小跑着离开。

林勋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想来也知道，这两个星期她应该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像她这样的乖乖学生向来都是对他避之不及的。

他把烟蒂随手丢在地上，从石砌上跳了下来，拎起地上的书包搭在肩膀上朝着方小鱼的方向走去。

“去哪里？不等许凡了？”身后有男生问了一句。

他没说话，灿黄的夕阳从身后打来，修长的背影嵌上层层光晕，引得不少女生侧目。

许凡从远处走来，站在刚才说话的男生旁边，手搭在他肩膀上：“那小子又在耍什么帅？”

“母鸡啊？”男生摊摊手。

方小鱼抄了近路回家，蜿蜒狭小的巷子通着许多岔路。

巷子的尽头，栽种着一棵老榕树，深绿色的叶子，郁郁葱葱的枝叶伸向天空，夏风吹来，带动枝叶沙沙作响。

树下砌着一方石桌，几张石椅，偶尔放学还能看到几个老大爷在树下切磋棋艺。

榕树两旁是充满烟火味的人家，矮小的房屋建在一层楼高的坡上，外缘用青灰色长石块仿造了长城的墙堑。

很是特别。

走这个巷子回家能比走大路快上七八分钟。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着杨思思的话。

一巴掌就把女生打在地上。

以前的学校也有不少坏学生，三五成群的聚众闹事，也听过有女生被打，但都是女生打女生，男生只站在旁边看。

没想到这个学校的男生这么凶狠。

方小鱼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内心里希望自己不要惹到他们。

她想的入神，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占着巷子的中央缓慢行走。

“挡道了，小不点。”一个声音懒懒的从头顶传来。

黄昏夕下，方小鱼的头顶一道影子慢慢笼住她。

背后还有几个男生嬉笑的声音。

她转头，看见林勋站在身后，双手插兜，校服随意搭在肩头，书包斜背在左侧，嘴里含着棒棒糖。

虽然初二，但林勋其实应该是高一的年纪，加上经常打篮球的缘故，个头蹿的很快，身高在同年级的男生里很是出挑。

他皮肤不是很白，微长的头发没怎么打理。

有着很多女生羡慕的大眼睛，深邃的双眼皮让眼睛显得更加有神。

方小鱼此时身高才一米五不到，站在林勋身边感觉就在他的胸口，甚至跳起来都不一定打得到他的头。

旁边的几个男生里有两个校服跟林勋的不一样，不像是他们学校的。

“小妹妹，几年级啊？还挺可爱的。”林勋旁边的男生笑嘻嘻的凑近。

说话的男生穿了件黑色的图案夸张的T恤，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有点非主流的感觉。

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

“你们学校的？”他对着林勋问。

方小鱼警惕的后退了几步，抬眸乖巧的看着林勋，脑子里不停的回放杨思思的话。

他是会打女生的。

她时刻记着方爸的话，见着坏学生要绕道走。

但此刻，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她绕也绕不开。

“嗯。”林勋从鼻腔里发出淡漠的声音，嘴里搅动棒棒糖，居高临下盯着她看。

“还扎两小辫子，呵，蛮可爱的。”男生说着伸手拿住方小鱼一边的辫子把玩起来。

方小鱼被吓得不敢动，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勋伸手拍掉那男生的手，把方小鱼往旁边轻推，她背贴着墙，勉强给他让出了位置。

她不理解，明明旁边还有些空隙，他却偏要往她身前挤。

“我又没干嘛，你激动什么？”那男生追了上去伸手勾住林勋的脖子，有些好奇：“她谁啊？认识的？”

男生的八卦心并不会比女生少。

林勋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走了几步，转头轻轻的瞥了她一眼，见她还站在原地，眼神空洞的望着他们。

大概是被吓到了。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有些好笑。

小女生的胆子跟蚂蚁一样。

起了调戏的心。

想起第一次见她，她爸爸嫌恶的让她远离他。

叛逆的心理突然就从心底冒了出来，别人要她远离他，那他就偏不能如别人所愿。

他喜欢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快感。

邪恶又刺激。

他从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朝方小鱼丢去，方小鱼本能的伸出手去接，接完才后悔，万一他丢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摊开手一看，是一根香蕉味的棒棒糖。

“操，你请人小女生吃棒棒糖？”勾着林勋脖子的男生看到林勋丢给方小鱼棒棒糖，惊讶的笑了起来。

这个行为在处于血气方刚年纪的男生思想里是很淫秽。

“太禽兽了吧！”另一个男生也跟着起哄，“还是香蕉味的，哈哈哈”。

方小鱼看着说话的男生，有点眼熟，似乎是同班的同学。

勾着林勋脖子的男生调笑着伸手去撩他的裤子：“怎么不请人吃你这里的那根棒棒糖？”

说完几个男生哄闹的大笑起来。

方小鱼年纪小，不经事，听不懂他们下流的话，但林勋听得懂。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氛围在空气里游荡。

他被说的有些尴尬，推开勾着他脖子的男生，从方小鱼手里抢过棒棒糖。

把糖又装进口袋。

方小鱼全程游离在事件之外，不明所以。

“呦呦呦，还生气了，晚上请徐陆瑶吃一下呗！哈哈哈。”被推开的男生又继续勾上林勋的脖子。

“许凡，你他妈够了啊。”林勋低吼了一声。

那个叫许凡的男生不依不饶：“又不是没吃过，还不让人说。”

方小鱼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几个高大的男生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她才敢抬脚。

真的是一群莫名其妙且可怕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