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家眷(1/1)
商谨之是第二日清晨抵达的北境,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数十箱来自魏家的刀。
万俟枭一一过目,神色逐渐由平淡转为震惊,痛骂魏家行此恶劣之事。韶泽与怀姝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他这演技实在是不错。
商谨之递上一张账单,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收货的日期与名目,的的确确是写的三百把匕首,他道:“当时发现魏家送错了货,立马将它们藏起来派人看守,谨之一介生意人,不敢随意声张,这才没有禀报殿下。”
万俟枭扫一眼账单,也没有细看,而是怒然将其撕毁,大喝道:“来人,将此事呈报陛下,严查魏家!”
刑旭领命而去,不动声色瞥过韶泽一眼。韶泽视而不见,走到万俟枭身前道:“两万吨铁矿短期内很难运出北境,末将猜测,铁矿应当还在境内,并且离矿场不远。”
“既然将军有了眉目,便请将军细查,你若缺人手,尽管找刑大人要便是。”
“末将领命。”
来这之前,孟珏已经告诉过他们铁矿所在,昨夜万俟枭派刑旭暗杀,没能杀得了他,被半路冲出的苻阳所救,刑旭受伤潜退,两万吨铁矿移不走,但那条密道可以堵住。
他们没办法通过密道摸到刑旭房中,但可以用他的伤大做文章。
刑旭递过了御前奏折,出门正好碰上韶泽与怀姝,他问:“将军可有事找下官帮忙?”
韶泽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信王殿下让本将军借你人手寻找铁矿。”
“将军用人尽管抽调,下官没有异议。”语罢,正要抬脚迈过门槛。
怀姝冷不丁伸腿绊他一脚,刑旭一时失去平衡,踉跄一下扑倒在地,怀姝借势摔下去,一掌摁在他小腿处,暗暗用力作势起身:“对不住对不住,不小心滑了一跤。”
她摸到一片黏腻,抬手放到眼前去看,便见满手鲜血,惊呼出声:“呀,流血了。”
刑旭面色铁青,抓过衣摆盖住小腿,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腿,怀小姐受惊了。”
韶泽伸手扶起怀姝,面露关怀:“刑大人没事吧,本将军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给你用点?”
刑旭连连摆手,这刀伤可不能他们瞧了去:“不用不用,下官皮糙肉厚,不值得用这名贵的药物。”
“此言差矣,药本来就是要治伤的,何谈名不名贵这一说。”韶泽与怀姝一人架着他一只手,往房中拖去,也不管他怎样拒绝,就是铁了心要给他上药。
韶泽将他一把摁在圈椅上,伸手去掀他的衣摆,伸到一半又停住,看向怀姝道:“你先出去。”
怀姝点点头,可怜兮兮道:“都怪我不小心,唉。”
等到怀姝出去,刑旭还想推辞,却被韶泽一把握住伤处,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韶泽面容,哪还有半分关切神情:“刑大人,怎么受的伤?”
“夜,夜路太暗,走路没注意在矿场摔了一跤,矿石割破了腿。”
“哦。”他点点头,一点点缓慢的推开裤脚。
刑旭伸手阻挡:“将军!将军,下官人微言轻,怎能劳烦将军动手。”
韶泽抬头一笑,就在刑旭放松警惕时猛地推开裤脚,用腰间匕首飞快割开染血的纱布,他腿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展现眼前。刑旭呼吸一滞,韶泽歪头看向他道:“这么整齐的伤口,你说是矿石割破的?”
韶泽擦干净匕首收回腰间,镇定自若的坐在一旁圈椅上:“你觉得本将军会看不出这是刀伤?你倒是说说,谁敢行刺你啊。”
刑旭心中惴惴,想着昨日截杀孟珏之时遇到的那位高手,那人身手不比孟珏差,虽说身形与韶泽并不相似,但他更怀疑是韶泽派去的帮手,要知道孟珏在北境没和什么人有过多接触。想了想,真假掺半道:“昨夜巡防,遇到了孟珏,下官呵斥他回城受罚,谁知他抵死不从,砍伤于我。”
“孟珏回来了?”
见他神色平淡,刑旭又有点拿不定主意,想着待他走后,再去禀报信王:“下官武艺有限,没能留住他。”
韶泽淡淡瞥来一眼:“昨夜本将军也碰到了他,斩杀他手下数十余人,并且伤他右腿与侧腰,只是不小心被他跑了,刑大人不会连带伤之人都打不过吧,莫不是,你有意放走他?”
听闻此言,刑旭面色一沉,语气不悦:“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下官昨夜本能抓住他,可半路冒出一位武学高手将他救走,谁知道是不是他联合孟家的人监守自盗。”
“也有可能。”韶泽起身,“有劳刑大人转告信王殿下,本将军先抽调一批人手搜寻铁矿。告辞。”
他举步欲出,视线掠过刑旭那张办公的书桌,一步没停跨出门槛,怀姝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便跟上,直到下了城楼才开口说话:“如何?”
“他怀疑是孟家人救走孟珏。”他们脚步未停,径直往商谨之落脚的客栈走去。“商谨之在信都消息应当很灵通吧。”
“要打听什么,总比你我方便。”
“据说刑旭没有家眷,孤身一人守在北境,方才,我在他书桌上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传宗接代几乎是人之常情,即便是穷苦人家也有养儿防老一说,更不用说像刑旭这般有一定地位的人,目前大徽少有战事,他不成家,总不会是为了报效国家吧。
商谨之知道他们会来拜访,早早的叫店家备好热茶等待。边境不比主城繁荣,他所在客栈已是当地最好,客房亦是采光最优,隔窗可见巍峨高耸的北境城楼。
他面对城楼望着高高飘扬的大徽旗帜,等韶泽说明来意,半侧身道:“你说刑旭书桌之上有一只拨浪鼓,怀疑他暗地里有孩子?”
韶泽抿一口热茶,将茶碗轻轻放在桌上:“是。”
“刑旭这人我听说过,孤家寡人一个,除了边境巡防便待在他矿场内简易搭建的家中,没见他携带女眷,不过,”他顿了顿,转身走进,“信王府院子很大,里头住了不少流民亦或无家可归之人,其中不乏女眷与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