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清闲”(1/1)
司马娥在长城,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
她和堂兄许久没联络了,打探过后,才知道赵高想方设法把他扔进了修长城的刑徒之中。
果然,这个世界上讨厌嬴政的人千千万万,她也不一定需要亲自动手。
于是,司马娥每天都心安理得地端坐在长城的墙头,每天就是煮茗品茶,好不逍遥。
她甚至还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再学门乐器,给守城的将士们舒缓下紧张的情绪。
这样悠闲的日子可真是再多也过不够!
……直到赵高的不请而来,打破了司马娥的悠闲。
下为前话。
在许莫负担任内史,在全国各地处置田政时,让赵高参与了诸多的事务。
待许莫负行至韩国时,她预计此地虽处在六国之地,但被秦国收复最早,韩国人又最没有骨气,百年来不是攀附秦国,就是舔着赵国,唯一一次叛乱也基本处置完毕了所有有骨气的人,张良也已经跑去东瀛做军师,应当不存在什么问题。
改革之时,她派跟着自己的陶俑在韩国各地查探,得到的也确实是这个结果。于是与骊山灵商议,决定就在此地彻底了结了赵高,以免夜长梦多。
许莫负想暗杀的想法被嬴政直接驳回了。以前搞暗杀,那是因为六国没什么法律,要是在秦国统一后还搞这样没头没脑的暗杀,嬴政觉得那样会玷污了他的政绩。
作为皇帝,他有的是别的“干净”的手段。
有秩内史得了嬴政的意思,拿捏了一个刁钻的罪名,让郡里的典狱去拘捕赵高。
从下决定到施行,驿马驰骋直道直抵郡守,不过短短一天都不到,赵高居然跑了!
这期间分明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然而却让没有任何潜在势力的赵高逃走,这让嬴政和许莫负都大吃了一惊。
嬴政这才知道,原来赵高上一世能够彻底掌控自己的小儿子胡亥,不仅仅靠的是他占据了胡亥的信任。
这个在秦廷潜心经营了数十年的老太监,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赵高逃窜,嬴政即刻下令搜捕,处处缉拿。所幸本来备战就已紧锣密鼓,赵高头上的高额赏金不可能让他活着跑出长城。
这赵高在重重围捕之下,竟然有如泥鳅一般滑不可言,让嬴政感到颇为头痛。
有关赵高出没的信息,最后一次自会稽郡传来,而后便没了消息。
好在,秦国利用胡姬挑起战争的事也成功结束了,嬴政之前做的其他坏事,叫人知道了也无甚所谓,缉拿的命令也就没有那么紧,赏金也随着降了下来。
但还是有的。
司马娥却不曾想赵高居然还敢跑到长城来亲自见自己。
当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夹子音时,只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司马小女!”太监的声音高亢得好像蛇在“嘶鸣”——“你忘了父兄之仇了吗!”
司马娥只觉得头疼。
“嬴政命我跟着公子胡亥,守在长城,我就是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赵高经历了多年的逃亡,身上却仍旧光鲜亮丽,漆黑如墨的长袍上还绣着蝙蝠暗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只是面孔变得麻麻赖赖,已经分辨不出原样。
——难怪别人抓不住他,看来是用了什么怪法门毁容了。
赵高听了司马娥的话,语气缓和了些许。
“你们司马家,到底几世是我们赵国的忠臣良将,我方才之言也并非要怪罪于你。”
司马娥点头,虽然瞧不上赵高如今的末路穷途还如此倨傲,但考虑到毕竟同为亡国之人,也没有抬杠。
除了她司马娥,赵国那群老东西应该在秦国各地还有着许许多多的下线。她只是司马家的一个女孩,接触不到那么多消息,探不到底着实可恨。
嬴政虽然对她多有提防,但在给消息上还算是坦坦荡荡,不会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更不会直接拿什么礼法压她。
倒也难怪六国士子,都愿意西行入秦,谋求秦王重用。
要不是司马娥世代受赵王荫庇,父兄又都死在秦国人手里,司马娥都害怕自己会在嬴政的糖衣炮弹下投敌。
不过哪怕一般的赵国人,也不会轻易投降。
不像其他几个国家,与秦国同姓同宗的赵国,民风最是强悍。
民间有言,燕赵大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在赵国人眼中,燕国人才爱空口悲歌,他们赵地人氏,尽是慷慨赴死的士子!
自秦赵长平之战起,秦赵两国便结下了血海深仇。嬴政在邯郸出生后,也因为武安君白起的缘故多受欺辱,最后又引来嬴政破国后,在邯郸大举活埋宗室贵族。
赵高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宗室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司马娥没有拒绝的权利:“公子请讲。”
赵国宗室的主支在邯郸几乎全军覆没,自那以后,被分封在外地有幸逃走,以及原本被困囿在秦朝后宫的几位宗室后裔,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身份抬高了一级,暗地里用复国的名号行事。
赵高作为原先在秦帝国遍布爪牙的掌实权者,也理所应当地被他们同样捧为了正经的“赵国公子”。
据说他们准备推上位当新赵王的,也是赵高的堂侄,关系并不远。
比起“公公”,赵高自然更喜欢“公子”这样雅致高贵的称呼。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匈奴和秦国两败俱伤。你堂兄已经成功混进章邯的队伍里等待时机了,你能够掌控长城的守备,很好。”
赵高拊掌道。
“嬴政不会让你一个妇道人家独自掌握长城这样久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命令十有八九就快到这里来了。”
司马娥一直都不大喜欢他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性格,她可没心思猜他的意思。
——大约是赵高当寺人太久,老是揣摩嬴政心思,因此当赵高作为高位时,总觉得别人也会和他一样吧。
于是司马娥不发只言片语,等着赵高继续说。
赵高剜了她一眼,心道果不其然只是个女子,如此不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