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九节（1/1）

黄宗成关闭电脑，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虽然这几天还要不停地翻看这些文件，但他还是决定将它们放入档案盒里，把办公物品都规整起来。说不定哪天就要换办公位了，他心想。收拾完东西后他第一次有时间观察公司下班时的状况。有的人和他一样收拾好了东西，匆匆朝门外奔去。有的人面对电脑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仿佛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有的人在窗边或者过道上打电话，语气有温柔的，有兴奋的，有急切的。黄宗成心想，这一切暂时与他无关。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开车接上妻子，与她到预定好的餐厅共进晚餐。他打开手机，把车里调到舒适的温度，随即走进了电梯。

餐厅柔和的灯光打在桌上，身旁不知真假的植物若隐若现，让人仿佛置身大自然中，让人不禁放松下来。黄宗成透过薄薄的白色幔帐看去，隐约看到些吃饭的客人，却又看不清什么。他们的话语像是远处被搅拌成糊的杂物，无法辨清。

“这里环境挺不错呢。”秦丽端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小啜了一口。“平时没发现这么个好地方。”

“我们领导喜欢在这里招待重要的客户。”黄宗成朝里指了指说，“里面还有包厢。”

“你们工作待遇不错嘛！”

“工作来这里就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啦。”

“也是。”秦丽把眼神收了回来，“上次你说那个事怎么样了？”

“定了。现在在走程序，就等宣布吧。”

“能当上部门经理是要庆祝一下，但是……”秦丽望着自己的肚子，“我担心你以后更忙了，顾不了我们。”

“别担心，”黄宗成凑过来，“再忙也要把你们照顾得好好的。”

“可是你刚当上部门经理肯定要表现一下啊。”

“嗯……如果不行到时候再想想其他办法。”黄宗成想了想，“请保姆或者咱爸咱妈来帮忙。”

“也只能这样了。”

“阿丽，这可是双喜临门啊，开心点。”

“开心是肯定的。”秦丽看着黄宗成夹进碗的肉说。“多吃点。”黄宗成开心地说，“现在可是两个人在吃饭啦。”黄宗成意犹未尽，“我现在要赚很多的钱，给你们上最好的医院，生孩子的时候，住最好的病房！”

“宝宝你听到了吗？”秦丽笑着望向肚子，“你爸又在吹牛啦。”

黄宗成笑了笑，凑近秦丽的肚子说，“宝宝，吹不吹牛到时候你出来就知道啦！”

吃完晚饭，黄宗成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散一下步就可以去听莫扎特的音乐会了。”

“你还真有想法，听什么莫扎特，你听得懂吗？进去我都觉得不自在。”

“管它听不听得懂，这是胎教，可不能让我们的宝宝落后了。”

“我担心吵到他呢。”

“放心，我订的是靠后的位置，交响乐不用音响，不会那么大声。”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大学里我可是系里的文艺骨干吗？琴棋书画，我什么都懂一点。”

“就会吹牛。”秦丽有点被黄宗成逗乐了。

“你不信，待会儿我给你和宝宝讲解一下莫扎特的音乐？”

“行啦，你让宝宝有这么好的胎教挺好的。”秦丽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当然。凡事都要想在先，我连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呢！”

“什么？”秦丽担心地问，“都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

“放心吧，我答应过你不会去查的。”黄宗成说，“我是起了几个备选的名字，到时候由你来选，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你就放心吧。”黄宗成说，“上次你说那个婴儿床，我已经问过我同学了，他已经在国外买好寄过来了，估计要半个多月。到时候我把它放在空的房间晾一晾，等宝宝出来就可以用了。”

“我们好像还有挺多东西没买的。”秦丽说。

“都在我的采购计划里了，我得弄清楚什么最好，才能买给我们的宝宝用，到时候你再检查看看，还差什么，我立马去买。”

“瞧你那个要当爸的样子，到时候就只差宝宝啦。”秦丽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笑着说。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音乐厅，秦丽感觉肚子里的宝宝兴奋了起来，隐隐约约像是在肚子里手舞足蹈。秦丽握紧黄宗成的手，他搂紧秦丽，一同走进音乐厅。

黄宗成正脱掉囚服，准备洗澡。陆俊海见状连忙拿着桶走到旁边。“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洗澡？”黄宗成问。

“唉，我们宿舍人满了，来你们这里蹭一下水管。你们都没意见吧？”陆俊海朝厕所外的人问到，他们连忙摇头说没意见。黄宗成打开水，把头淋湿。“水热不热？”陆俊海问。

“还好，可以洗。”黄宗成说。陆俊海放下桶后把衣服脱了，露出了一身的纹身，“其实那个也没啥。”

“什么？”黄宗成一脸疑惑。

“舞台剧的表演。”陆俊海连忙纠正说，“心理剧的表演。我们大家都一样，都是法律判下来的罪犯，但出去以后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黄宗成往身上打香皂。

“我是想说你当时那样是不是因为你无法接受自己犯罪和现在罪犯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黄宗成说，“我知道自己做过的错事。”

“那你为什么还那样？”陆俊海边问边打湿身体，他发现自己没带香皂，看了看黄宗成手中的香皂，笑着说，“借一下吧。”

黄宗成把香皂递过去，“我也不知道。”黄宗成关上水，站在那里对陆俊海说，“但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不知道什么心理不心理的。反正我不想让这个剧团解散，然后每天面对那个烦人的谢震。”

“解散？”黄宗成更疑惑了。

“对呀。他们说你现在连自己都搞不定，说不定哪天就退出心理剧了。你是心理剧的主心骨，定海神针，没了你大家都不想参加了。”

“我哪是什么主心骨，林警官和陈警官他们才是。有没有我这个剧团都会继续下去，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退出？”

“他们说你跟你以前大不一样，怕是心理出了问题。”

“越是这样我越要参加心理剧。”黄宗成擦干身子，对折毛巾，用力扇风，晾干身子，准备穿上衣服。陆俊海转过身去，露出后背盘旋的大龙。“以后你要是发现哪个敢对我们心理剧团使坏，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把他给收拾了。”

“你管好自己就好。”黄宗成早已发现陆俊海没带衣服，就走到床边拿出一件衣服扔给陆俊海，“别光着身子出去，到时候又被警官抓到。”

陆俊海敏捷地接过衣服，笑着说，“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