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尘封百年的历史(1/1)
高靖舒认真看着这个从中原偷渡而来,打破了他百年平静的女人,终于说出了深埋心底一百年的过往:“我是一百年前星辉皇帝的私生子,因为我母亲是下层花街里的歌姬,所以我连皇室的姓氏都不配拥有,只能跟着她姓‘高’。”
“世间传闻星渊大帝和四王将羲和城抬升千丈俯瞰众生后,会挑选自己最信任的子嗣进入天枢阁协管天下,呵呵,那是假的,事实上的天枢阁是一个为帝都铲除异己的暗杀组织,一百年前,父皇的二十六个孩子都不愿去天枢阁,几番势力明争暗斗下来,最后他们想到了我——一个出身卑贱的私生子。”
“他们把我从母亲手里抢了过来,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踏入羲和城,也第一次享受了‘皇子’的殊荣,被他们拥为阁主送到了天枢阁,从此,我就成为了一名暗杀者。”
他说话的神态淡淡的,不知将怎样惨烈的过往不动声色地一笔带过:“又过了六年,我的父皇星辉驾崩,一个月后星耀皇太子继位,我作为阁主必须在暗中守护,确保每一个仪式顺利进行,当时我曾在星耀的身上看到过一个黑影,我知道那不是皇兄,于是我想冲进去杀了他……可我太自不量力了。”
“杀……皇帝?”云钰的心咚咚直跳,这只大狐狸被通缉的原因,竟然是刺杀皇帝?
天呐,就算是在战乱几十年的中原,刺杀皇帝也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靖舒……”白湮想安慰他,但喉间一酸,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刺杀失败,不仅自己被定罪,还连累了天枢阁一并被肃清,现在羲和城里的皇帝是假的,从星耀开始就是假的!四代了!整整一百年,他们虽然长得不一样,但绝对是一个人!没有人能活那么久,他一定有问题!”
“靖舒,没有人相信你的话。”白湮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散,“你不也已经一百一十八岁了,看着还和十八岁一样,比我看起来还年轻呢。”
高靖舒的手赫然一颤,托着额头低低苦笑:“阿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我的师兄白涉水……算是你的先祖,我刺杀星耀失败后,第二天他就以叛国罪解散了天枢阁,还对我和四王世子下达了通缉令,是他拼死保护了我,用白族禁术将我的生命延长了整整一倍,可他自己却因此永断轮回。”
云钰一惊,看着这个一脸哀伤的男人,更加不可置信。
白湮不客气地挑开了这层纱窗,即使面对阁主也毫无惧色:“可你浪费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碌碌无为。”
“是呀……”高靖舒苦笑,“他救我干什么呀?他比我厉害多了,他应该自己好好活着,如果他没死,你们白王一脉也许不会灭亡。”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高靖舒继续揉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在那之后我就遭到了通缉,被迫躲入雪谷,只能隐姓埋名暗中调查当年之事,却始终一无所获。”
“靖舒。”白湮忽然走到他面前蹲下,认真看着这个神色迷惘的男人,“靖舒,天枢阁早就被抹去了全部痕迹,连四王家族也不敢轻易提起,玄王既然让汐武来找你,说明他已经知道天枢阁并非当年星耀皇帝口中的叛国者!靖舒,这一百年四王貌合神离,如果继续被逐一击破,这个国家就没救了!”
高靖舒心头一紧,这一百年他一直在密切关注外面的局势变化,无论是皇帝还是四王他都在盯着,玄王一脉素来能观天之象,现任玄王更是以十六岁的年龄成为最年轻的家主!
帝都至今都在找寻自己的下落,但他才是那个隐姓埋名躲在暗处的人,玄王到底是怎么如此笃定的让家臣来雪山深处找他的?难道真的已经察觉到皇位上的人不对劲了?
“救……国?”他木愣地念出这两个字,摇头,“阿湮,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先祖不会救一个废人!”她一双眼睛璀璨如星,“在天枢阁的最深处,你用法术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残影,那应该就是我的先祖‘白涉水’吧?这么多年你从未踏入过那个房间,你不敢面对他,一百年你都不敢再看他一眼,难道要等到他以永断轮回为代价为你争取来的寿命全部耗尽,你还是不敢走进去面对他吗?”
他看着这个和幽灵一般扩散着白光的女子,声音虽轻却也是一字一顿:“阿湮,这个国家灭了你的家族,值得吗?”
“诛灭白族的不是这个国家!”白湮抬高语气纠正他的说辞,“是王座上那个‘东西’,他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他没有回答。
“白族?”云钰更吃惊了,感觉脑子完全不够用。
这个月她打听过很多关于天柱和四王的事,二十年前天柱也有过一次损坏,据说是西方天柱出现了一条裂缝,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四王之一的白王就被定罪处死了。
那是星渊大陆五千年来,四王家族第一次遭到灭族,一晃二十年过去,白王的席位仍然空缺。
这个姑娘,竟然是白族的遗孤?
白湮看着他,一字一顿:“进入内阁之后,同期的一名皇子和四名世子皆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当年白王一脉的白涉水为了救你而死,如今白王唯一的血脉——白湮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视死如归。”
“别死不死的呀。”高靖舒摸着她的脸颊无奈地笑了,“阿湮啊,我只希望你幸福,这些年你总是闷闷不乐。”
“我的幸福,便是为白族平反。”白湮毫不犹豫地接话。
“哎……真要强。”高靖舒惆怅地揉了揉脸,但他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在说谎,叹了口气终止了这个话题。
高靖舒沉吟许久,忽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先救玄王吧,四王内部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把他救出来,我们才有可能知晓真相。”
他指着云钰一直抱着的长剑,想了一会又叮嘱:“荧惑剑就放在月湖里决不能被人发现。”
“什么?”云钰不情不愿地抿抿嘴,显然是很不乐意。
“云姑娘。”白湮走上来,双手递上自己的长剑,“若是云姑娘不介意,这柄‘踏雪’就送给你了,荧惑剑我们也不会强夺,只希望姑娘能将它暂且留在月湖,以免节外生枝。”
“阿湮,踏雪可是你母亲的遗物。”高靖舒按着她的手腕阻止。
“踏雪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白湮低着头,语气很平淡,“按照白族传统,婚娶之时必须铸一柄镶嵌着白月石的武器作为聘礼,我母亲身份低微,所以这柄剑的做工锻造都很普通,卖不了几个钱。”
白湮淡淡地笑着,将踏雪剑递到云钰手里,只在低头的刹那眼底有明灭不定的光泽一闪而逝:“玄王一事,也还要云姑娘多多相助才行了。”
“当然,我本来也是脑门一热就答应了别人,现在有办法实现诺言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云钰只能握住踏雪剑一口应下,殊不见旁边的高靖舒蓦地挪开了目光,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