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来自父亲的告诫(1/1)
残灯如豆,照亮了东裕王府密室中每个人的脸。
“千啸,你都没见到今日乔启早朝时,差点没把内脏咳出来的样子。”何太尉眉毛一扬,继续问道:“你派人给他下了何种毒药?是不是把他给吃傻了?竟然怀疑赵子固同羌陵人勾结?”
“哼!”东裕王轻蔑一笑,“那毒药可不会毒傻脑子,乔启什么为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素来过河拆桥,像子固,萧中石那般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愚昧之人,早晚没有好下场!”
“父亲,话虽这么说,可是孩儿担心蛮人当真会攻进大昱都城。”皓炎皱眉显是有些惶恐。
东裕王大手一摆,“怕什么?贺兰昌朔算什么东西?怎是骠骑将军的敌手?顶多只会两败俱伤罢了,在座诸位只需静观其变,保存手上兵力,云麾将军若是乔启派你出征,你便告病不起,何太尉那时你便力谏乔启让云麾将军留在大昱都城保护皇宫。”
何太尉闻言点头,可李翊炀只是静静坐在角落阴影里,没有半点反应。
“云麾将军?翊炀!翊炀!”
李翊炀终于有了丝反应,目光仿佛刚从遥远的地方摸索回来似的。
“我刚刚说的,将军可都听清楚了?”
“嗯。”翊炀只一点头。
东裕王嫌恶地瞥了翊炀一眼道:“年纪轻轻,成日里失魂落魄的,成了什么样子?”
皓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三哥道:“云麾将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成日里想东想西也很正常。”
“想有什么用?”东裕王斥道:“只要将军肯好好辅佐我,我事成后自会将太子送到你府上,你的床榻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百态尽显。
“呦呦!”恒霖王同何太尉相视一笑。
“我还纳闷,千啸,你是如何将云麾将军纳入麾下的?原来啊,是许了他这个,嘿嘿。”何太尉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恒霖王秦泌也好似听到个什么大秘密似的“太子着实身姿卓越,颜色如画呀!难怪云麾将军会起了这样的绮念。”
皓炎心下一惊:“天哪,李家竟是出了个龙阳之徒!”随即也是喜上眉梢。“既然他是不能传宗接代的龙阳之徒,即便父亲一时心软,事成后,留下李翊炀一条小命,那必也不会重视这个不能传递香火的儿子,只是这李翊炀胆子也忒大了,居然想要太子。”
“父亲,待咱们大事已成,太子身为前朝余孽能留?他会心甘情愿在将军身边?别是伺机报复。”皓华早已知二人的关系,但他不曾想到父亲得知后竟这般毫无顾忌地道了出来。
“乔氏其他子息一个都不留,全部杀光。至于太子,我已是答应将军交给他玩弄。什么心甘情愿?哼!”东裕王嗤之以鼻。
“要他心甘情愿作甚?废了武功,挑断手脚筋,关进笼子,每日毒打。看他到时候会不会心甘情愿?”
东裕王的话显然让皓华十分满意,他脸上浮起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李翊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死忍着,可藏于袖中的双拳已是握到发白。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叫嚣。“我一定要赢,否则我同阿鸢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又是污言秽语打趣了一番,终于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商计直至丑时,与会诸位才竞相散去。
翊炀刚要从角落里站起,却被东裕王按住肩膀,眼神示意他留下。
火红的烛光摇曳,静静照亮两张眉眼有些相似的父子。
“在殿外跪一晚上有何用?”东裕王喝斥声在空荡荡的密室中回响。
“你求什么?求他出来见你一面,还是求他同你一夜欢好?”
翊炀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东裕王,怒目相向。
“没出息的东西,何文都同我说了,你后来还被毒打一顿,丢人!”东裕王满眼尽是鄙夷。“得亏除了皓华,皓炎外,没人知道我是你爹,否则我这张脸全要被你丢光。”
“乔启这种人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他儿子肯定也不是善茬,他对你用完就丢,你苦苦哀求有何用?只会让他更看不起。”
翊炀咬着牙,他并不想同东裕王废话太多,反正有效的消息已到手,他只想离开这个让他万分压抑的地方。
“为父告诉你,你只有拥有权力,才能让太子成为你的奴隶,永远屈服于你,你唯有成功才能将你想要的人锁在身边。”
东裕王用他半生的经验,给了翊炀一个告诫,却换来一声讥笑。
“哼!”翊炀忍到现在,一句话憋在心头良久,不吐不快。总之,这密室中也没有第三个人。
“听说王爷十几年前权倾朝野,可是我的娘亲,那个被你关押起来的女人,为什么还和其他男人跑了?”
死一般的寂静,若非东裕王逐渐扭曲的五官,翊炀都有一种时间已然静止的幻象。
“叭叭”东裕王上去就是两个巴掌。
这极响亮的耳光在密室中显得尤为清脆。
“孽障……”东裕王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绿,绿得都能滴出水来。
“孽障,滚出去,你给老子滚出去!”东裕王目眦尽裂,声如洪雷,整个人就像爆发了的火山,连周身的空气都似被点燃了。
翊炀一捏鼻子,一咬牙,走了。
沿着青石台阶,一路向上攀登,翊炀将东裕王发疯般的怒吼声抛在身后,他转动机关,一面厚重的墙缓缓开启。
这条出口狭小且落尘太多,翊炀平日都同何太尉之流从另一端进入密室。可今日翊炀却偏想从此处离开,只因那出口处的小屋有着她娘亲的画像。
借着皎洁月华,翊炀再一次走向那尘封已久的画卷,久久端详。那面墙已然阖上,可翊炀耳畔依稀还能听到东裕王歇斯底里的狂吠声,或桌椅被狠狠砸碎的声音。
翊炀伸手抹去画卷上的尘埃。
厚厚的灰尘遮不住绝世芳华。
翊炀静静站在画像前,自说自话。
“是被抢来的美人,即便如此,抛夫弃子之罪仍是做实了,世人皆说母亲的心是最柔软的,可你如何这样狠心?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翊炀静静站在画像前,自说自话,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陪伴他的只有满屋飞扬的尘埃。
东裕王的发疯怒吼似仍未停止,只是被刺激一句就成了这副德性,半点都不似那个老谋深算之人,不过上一辈的恩怨情仇,翊炀也不甚了解,可为何自己不曾做错什么事,却是被抛弃的那个?
此刻的翊炀有丝莫名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