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拍卖场的守护天使（1/1）
虽然在大猫的介绍中，欧梅吉亚是个贫穷的省份，但是首府裂冰城的拍卖场依然华贵无比，满溢着金钱与享乐的气息。
贵人们精心打扮，如同赴一场欢宴。
穿着艳丽衣服的奴仆在他们之间穿梭，奉上酒水佳肴。
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贵妇身边，有三四个俊美的男子围着她调笑。她身后，更有刚刚拍下，神色懵懂的新奴隶。
离拍卖台近一些包厢，一个半兽人男子环抱着一只仅有他一半高的小小美人。若说这是孩子，她的五官和神情又十分成熟，若说这是侏儒，她的四肢又纤细灵巧。
“是半身人。”猫人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眯眯地说道，“小宝贝什么都不懂呢。这是香瑞地域的人种，仅有人类的一半高，寿命也只有人类的一半。是最为短寿的种族。但是做生意的脑子很好使。你看那边那个短命鬼。“
我顺着它的爪子看去，看到美女丛中，一个小小的半身人贵公子，抽着一根几乎有他半个头大的烟斗，身上的衣服极尽华美之所能。
“不穿这么花哨，怕走路的时候人看不到会踩到他吧。”猫人悻悻说道，“就他这小身板，也能伺候提夫林的女魅魔？”
猫人指着一个红色皮肤姬妾，她头上悬着一对骄傲的羊角，粗而长的尾巴绕着半身人的一根手指，挑逗地磨蹭着。光是看着，就令人血脉贲张。
“她好美。”我的脸红了，“我只看到她是红色皮肤，提夫林是个高贵珍稀的种族吗？所有同类都像她这么美吗？”
“在九狱之外很少见，是的喵...但说到珍稀高贵，喵的小宝贝，她远远比不上你，更不用提那个卑贱的精灵...”
我有些厌倦了他宝贝宝贝的奉承，没有去理会。想起他提到精灵没有自由人，我有些好奇。
于是便躲在帘幕后的笼中，看遍了场上的宾客。
果然，没有一个主子有精灵的尖耳朵，但有一群神色呆滞的精灵奴隶，跪在贵人们的身后。
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嗅瓶，很明显是刚闻了母树精油。
另一些神色清朗的精灵奴隶，都在领口或袖口处露出纹身的痕迹，想必就是大猫说的“法印”。
另外我也注意到，尽管有些神色高傲的蜥蜴人贵宾，但没有一个主子或奴仆是猫人。这是为什么呢？猫人明显是接受奴隶制的。
正当我思考时，场上的铃声响了三下，下半场的拍卖开始了。
一个穿着蓝色礼服的主持人不紧不慢地从幕布后走出，为接下来的拍卖做开场白。
“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极为难得，可以说我们所有人身上都留着她的血...来自太初的太初，宇宙的原点。”
“那个我们又爱又恨的种族，那个创造出我们，又让我们堕入地狱的种族。”说到这儿，主持人狡猾地眨眨眼，“没有冒犯提夫林的意思，我亲爱的魅魔小姐，炼狱对您来说，当然是甜蜜的家乡。”
全场都被主持人的俏皮话逗得哈哈大笑，大猫也在帘子后欢快地喵喵叫着。
“在第一纪元，这个种族作为我们共同的创造者，给过我们爱，与我们分享了他们几乎所有的知识，启迪了我们的智慧。如果没有他们，阿塔诺尼亚大陆将是一块无聊的海上飘浮物，一颗宇宙中巨型的灰尘。”
“在第二纪元，他们的野心却带给了我们痛苦，也让他们自己走向式微。争夺神格的内战让他们陨落。”
“到了第三纪元，过往为他们的野心兵戎相见的我们，却成为了幸存者和亲如手足的挚友，最终欢聚在这华美大殿之中。”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第一件拍品，想必你们已经猜到，就是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神明，我们的债主，我们的刽子手，曾经是所有物种的主人，如今已经几近灭绝的——人类！”
我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两名侍从就推着我的笼子上到舞台。十几盏聚光灯同时打向我，我感觉几乎在光明中灼烧起来。
场下只听到一片惊呼，寂静，然后爆发出狂热的掌声。
我忽然觉察，场下虽然看起来有许多同族的面孔，但不是太高就是太矮，或者有尖耳朵，獠牙，羊角，长尾巴，鳞片。没有一个，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和我一样的人类。
“上次拍卖场里出现人类，还是二十四年前。并且那还是一名男性。而我们今天这位，生活在保有地之外，适龄生育的人类女性，我想，十年之内，全帝国不会有第二场拍卖有这个机会。”
灯光变得柔和，不那么刺眼，让场下能看的更加清楚。
“起拍价，一万金莱兹尔...”
“一万一！”
“一万二！”
“一万五！”
主持人话音未落，竞拍已经开始了。
我回想起刚才的大蜥蜴仅卖了五十不到，感到有些胆寒。物以稀为贵不错，但一个会不断成长，老去的人类，并非保值品，他们为什么想要购买人类？
“两万三千五，不是说人类没有生育能力吗？”半身人一边报价，一边发问。
“两万三千五，”主持人先接下报价，“之前市场上只出现过人类男性，他们确实难以使他族女性受孕，但是人类女性还没有记录。能不能让她怀孕，不还是看老爷您的本事嘛！”
他巧妙地绕过了半身人的问题，开了个低俗的玩笑，把话题引回到半身人自己身上。
“不错，哈哈哈，”半身人拍了拍身边提夫林女人的臀部，再次出价，“我有十六个孩子，我可以让这个女人给我生第十七个！两万五！大家不要抢了！我倒想看看有神血的孩子有什么特别的！”
“没错，两万五，可不只是生育这件事，老爷，看看她的脸，和神殿中的女神雕像一模一样。有这样的床伴您还会......”
“两万六！”那名贵妇轻轻抬了手。
“两万六，夫人真是好眼光。”
“你掺和什么？你又不能让她怀孕，给你不是白瞎了？”半身人向身后的包厢怒吼。
“我喜欢这个妹妹，谁说一定要为了怀孕，肉体的欢愉才是至高的追求。这个妹妹的身体美的就像供奉欲念的神龛。”
贵妇优雅地打个哈欠，居高临下看着半身人，“你都 42了，在半身人里，半只脚都踏进坟墓了吧。你也未必能让妹妹怀孕。用句神明的古话来说，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两万七！”
“两万八！”
这两人似乎颇有威望，他们相争之时，其他人并不敢出价。
很快，在两人的纠缠下，价格便被炒到了三万七千，眼看就要到四万出头了。
“五万。”
我正想看是哪个冤大头加入战争，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他长得格外像人类，俊美非常，但面庞和头部连接处，有一些细密整齐的金色绒毛，背后有一对白色翅膀。
”是加百列家的小少爷。”场下交头接耳，流言四起，“他怎么来了？安格洛斯人也会来拍卖场？. ”
“安格洛斯人是人类的首生子女，永恒的忠仆，怕是顾念旧主了？”
“说不清，看他这虚伪样子，如果安格洛斯人有尾巴，怕是都要摇起来了。”
“小少爷，”主持人陪笑道，“您是替令尊来巡查本馆的么？我来安排人接待您去包厢。”
“感谢，但，我想要先得到心爱之物......您还没接我的报价呢。”
这位“小少爷”露出礼貌的微笑，微微蹙眉看我，“她在笼子里看起来很不舒服。”
“怎么会呢？”主持人陪笑道，“五万。咳咳，加百列家的拉斐尔少爷出价五万，还有人要跟的吗？”
场上一片寂静。贵妇和半身人都不再说话。
“多谢。”拉斐尔对二人点头致意，又对全场挥了挥手，对主持人点头道，“我为她而来，现在可以直接把她带走吗？”
“请便......请便。”主持人讨好地笑着，张罗着事务员给我开笼门。低声凑到拉斐尔身边迅速抛下一句，“本馆怎么敢拿您的钱，定会尽快封好送还府上。”说完便尴尬地退开了，神色十分难看。
白嫖完的拉斐尔俯下身子。
“小心。”他伸手给我，柔声道，“我来的太迟，让您受苦了。”
“谢谢......”虽然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我依然在心底祈祷着他不要有什么恶劣嗜好，“能问问为什么要买我么？”
他笑出声来，似乎觉得这句话好玩，在我握着他手起身时，又顺势把我拉入怀中，“我生来不就是您的使者和护卫么？人类和她的守护天使，本身就是一对。”
突然和陌生人的亲密让我有些不适，我推着他的胸口挣脱出来：“我没那么虚弱，可以自己走。”
“好。抱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我在书上看到人类和天使初次见面时都会有一些仪式，稍等。”
他笑的和煦，面如春风，举起一张画卷，“我们要这样吗？我扶着您？”
是那种欧洲中世纪的手抄本，画着一位少女被天使拢在翅膀中虔诚祈祷，两人都笑容甜蜜。标题有点像拉丁语，从词根中我大概认出来意思是“少女和她的保护天使”。
啊，我满头黑线，这都是摆拍，不要信啊！而且，两个人这样搀着，根本没法走路吧！
“我自己可以的！”我干脆地拍拍胸脯，准备直接往门口走。
正要迈开腿，场外飞来一个矮人事务员，被抛起的身体撞碎了水晶门，径直倒在我脚边不远处。
拉斐尔下意识把我拉到他身后。
水晶炸碎的烟尘逐渐散去，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却让全场心中疑云持续笼罩。
“想走？去哪儿？”随着金属碰撞声，一队骑士闯入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