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学城主线NPC之实验室大老板Eric(1/1)
法国人性格究竟是怎样的呢?
其实打下这个问题就后悔了,因为民族性格似乎是个很复杂的玩意,形成于各民族的历史发展过程,基础是民族的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及由此形成的共同文化,我在这里也不敢大言不惭聊这个。在法国的学习生活中,我有时也确实感受到了天的那边海的那边这群法兰西人儿和我们炎黄子孙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所以只能聊聊周边认识的一些外国友人(法国人为主),写写那些印象深刻的事,管中窥豹。
大老板Eric
在前面的故事中,实验室扛把子Eric(后来好像升职当院长了)一直是卖力搞笑的表演型人格,但后来我才发现,他其实有些社恐,好像还不是一点点。
记得有一次我们全组人去T市开会,他让我们其他所有人先去先回,自己单独行动,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太忙怕耽误时间,但后来小老板跟我偷偷说,是因为他有个报告,不想让我们听,我很好奇这不正好让我学习一下吗(虽然开会基本都讲法语),小老板偷偷乐了一下说:“Because he is too shy......”
还记得第一天到实验室,Eric显然非常激动,毕竟组里的博士生少得可怜,帮我签署各种材料,面对十几页要签名的文件,他似乎又开始演上了,双手一摊,嘴里说了句merde,看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Merde means fxxk!”于是我也很认真地记住了大老板教会我的第一个法语单词。
叙利亚师兄帮我打印了组里的很多文章,其实来之前我大致也看过一些,所以来实验室第三天第一次组会时我也简单归纳了下组里之前的工作,现在想想,当时理解得很肤浅,也应该没有完全谈到点子上,但Eric当时似乎还是挺开心,毕竟说明我来之前有做功课,也对我的英语表达能力表示满意,(Eric自己的英语口语很烂,写文章倒是一流,所以也不是他爱演,平时跟我交流时不得不加很多的body nguage),他当时指着我手里组里的paper一脸自信地说:“After 3 years, you will also have 4 or 5 papers like these!”只是没想到我刚到实验室第一个周四就跟他请假要去墨尼黑啤酒节玩,他估计心里也有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感觉吧。
不过在实验室的时候我还是很努力的,主要发现大家都没有在摸鱼,来法国之前我其实很好奇法国人到底怎么做实验,如果跟传说中一样散漫的话那我可真是来对了地方,然后发现这边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很积极,效率也非常高,Eric除了上课天天呆在办公室,剩下的小老板(三个法国女人)除了上课之外都还要自己做实验,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我跟她们每个人都做过一段时间实验,生命是有限的,而实验永远是做不完的。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栋楼的法国本土博士生普遍都不怎么努力,早上9点多到实验室,然后10点就要去各层的休息室或者楼下集体喝咖啡抽烟,11点半又要组团去学校餐厅吃饭,完了又是找个地方喝咖啡抽烟,2点快3点左右再去实验室溜达一阵,4点又是一轮咖啡抽烟,5点多人家就要下班回家了(当然也有极少数比较刻苦的)。
就这样的法国学生我们实验室一直想招还招不来,Eric能遇到我,真是他三生有幸。
我记得刚开始我在HPLC上做实验的时候,都是打完针进样后去学校餐厅吃午饭,等回来大概40分钟左右样品正好跑完了,看看结果,紧接着就开始下一步实验,统筹方法一分钟都不浪费,一天可以测试很多批样品,一个人顶三个人工作量,将中国速度演绎得淋漓尽致,你说Eric他能不偷着乐吗?
在法国招一个本土法国博士生成本非常高,除了要给他开工资之外,实验室还要交很多税,基本上课题组每月要为一个博士生支出3000欧左右,而我,一个来自中国的免费劳力,实验室不需要额外给我发一分钱工资也不用交一分钱的税,实验效率还比那些爱喝咖啡的法国学生高,你说Eric晚上睡觉他会不会笑醒?
大小老板们一般中午都在每层的休息室吃饭,有的是自己带的便当微波炉加热一下,有的是托人买回来的热狗帕尼尼之类的,刚开始为了合群,我也带过便当,有次做的是米饭和辣椒炒鸡,加热后我问Eric要不要来一块,他谨慎地看了一眼说算了,然后我就开动了,那次辣椒放多了我自己都吃了一身汗,Eric估计更害怕了,要是没忍住尝了下,搞不好会跑一下午厕所。
家乐福有那种尖头绿色长辣椒,作为湖南人我都承认这玩意确实挺辣,有次买多了还有两个阿人过来给我点赞,还有一种很小红色灯笼状的辣椒,要是敢在火锅里放一整个,不管湖南还是湖北人都TM得窜。
Eric其实一直非常想尝试中国美食,听上下楼其他大老板讲去中国开会在大圆桌上吃饭有多么的嗨,他曾经也多次收到国内邀请去作报告,但好像每次都拒绝了(谁叫他在法国开会都社恐呢,还出国,呵呵),我来实验室之后,他也多次旁敲侧击暗示我能不能在实验室给他们做点好吃的,食材什么的他们可以出钱。
但我每次都拒绝了他们,主要是因为我懒,还有就是我会做的大部分都是辣的,我怕他们受不了,不但砸了中国美食的招牌,还让他们集体蹲厕所,从此对向往已久的东西产生心理阴影,那多不好啊。
不过,在我毕业答辩之后的酒会上,他们终于得偿所愿吃上了中国菜,那都是我媳妇(当时还没结婚)前一天晚上熬到凌晨三点钟做的,看看,是不是值得等待。
不同于国内很多实验室的大老板都是甩手掌柜,Eric除了不亲手做实验之外几乎实验室所有事都亲力亲为,虽然我也有三个小老板,但博士论文这块从开始动手写到一次次修改到最后定稿都是Eric直接指导我的,不停反复修改总是会让人崩溃,加上我跟他沟通也有些费劲,我开始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让英语口语好的小老板来指导我大论文,但后来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当历经千辛万苦不知过了多少个熬掉头发的不眠之夜后,大论文终于定稿了,Eric这会终于又绽放出了难得的笑容(他平时嘻嘻哈哈,一旦牵扯到实验相关就很严肃,估计他也早看出我做实验还可以,但其实科研能力战五渣),虽然我改论文很痛苦但这会看到Eric也挺满意觉得一切还是值得的,Eric微笑着对我说,现在你可以发给她们几个girls看看了。
我觉得终于熬出头了,急忙把定稿的word论文邮件发给了三个小老板,由于心情特别激动,只发了附件也没在邮件正文里多说什么,P.S.看了没多说啥只是细心提出了一些小问题,R.C.英语不好开始也觉得可以,但之前有些小过节的G.V.看了之后找到R.C.讨论说要大改,后面几章的顺序要重新调整,(我跟她们三人每人都做过一段时间实验所以分成不同章节,G.V.的意思是最好这几部分内容层层递进,把她带着我做的那部分放在最后,她的小心机就是觉得自己最牛带我做的东西最有前景可以跟后面的Prospects衔接得更好),R.C.听了之后似乎有点被打动了,所以她俩一起来跟我谈。
我听了直接快崩溃了,真要按照G.V.说的那样改,各章之间的前后起承转合,还有摘要前言展望什么的全部都要相应修改,工作量太大,我不知道又要掉多少头发重新来过一遍,而且我感觉现在这个版本逻辑关系已经很合理,G.V.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玩死我,一方面显摆她在实验室做的工作最重要,另一面是为了报复我那次大年初一跟她吵架。
我觉得实验室我的三个小老板,三个法国女人,每个人都很有特色,做实验也都超级顶呱呱,没有谁好谁坏之分,谁的东西放在前面或者后面,对我来说根本就TM不重要好吧,我觉得现在的版本已经很完美,我再改就真的要吐了,要一命呜呼了。
我直接跟她们说了我不想再改,开始也是试图跟她们解释为什么我现在版本的逻辑关系更加合理,但G.V.显然听不进去非要跟我争论,R.C.在旁边也不知道究竟哪样好有点懵圈,直到我说,现在这个版本是我跟Eric不知道改了多少遍才定下来了,G.V.和R.C.对看了一眼然后走了,G.V.直接回她自己办公室了,R.C.去办公室找Eric聊。
过了一小会,R.C.满脸微笑着到我办公室来找我,表达的意思就是,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既然Eric都已经答应了这样写,那我们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啊,原来那样就挺好的,不用改了,我心想,我艹,原来法国人也是看人下菜的啊,虽然表面上大家其乐融融互相开着玩笑,足够自由平等博爱,但其实等级森严,Eric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说起来也真是怪我,在邮件里应该再表达得清楚些,奏章已经拟好了,只是给大家御览一下,批红点赞挑点小毛病意思一下也就完了,可千万不要瞎叨叨要求major revision。
那天晚些时候,我专门跑到Eric的办公室对他表达了感激之情,最后还跟他说:Finally ,I uood why you didn't let those three girls guide my doctoral thesis,然后他对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法国小老板各有各的想法,再稍微耍点小心机,闹点小脾气,使点小性子,我估计再写10年博士论文也写不完,叙利亚师兄毕业走后就只剩我一个博士生,实在是精力有限,不可能同时应付三个人让她们都满意,最后迟早jing尽而亡被她们给玩死,Eric啊,你还真是一个好老板。
之前小Y还在时,回家跟我说过一件事,他那天下班坐tramway偶遇我大老板Eric了,感觉他真是一个科研人,因为他坐在座位上好像一直在苦苦思考关键科学问题,(当然也有可能在思考怎么处理人员纠纷,没办法实验室女人太多),Eric真是太不容易了,心疼老板一秒钟,还好除了工作之外他的业余爱好非常广泛,应该能够调节得过来。
Eric是个网球高手,据说是非职业比赛最高level,具体咋样我也没见识过,主要我也不会打网球,后来跟其他小老板一起聊电影时,他们都说Eric看过很多很多电影,所以我跑到Eric面前问他:“Whie is your favorite movie?”然后他竟然死机了,似乎是很难抉择选出NO.1,我心想:就聊聊天扯淡而已,你们科研人也太认真了吧。
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好跟他说:你们法国电影都还挺好看的啊,他连忙问我看过哪些?我说《Taxi》前几部都挺不错,二十出头的玛丽昂歌迪亚正青春靓丽,他说《Taxi》就像好莱坞商业电影一样是垃圾,哎呀还来劲了,于是我问:“What about 《Amelie》?”他马上换了副嘴脸说:“C'est pas mal!”我知道pas mal (not bad)在法语里是极高的评价,可能就是源于法国人爱装逼吧,记得有段时间失败了很多次之后好不容易做出来一个实验,Eric专门从办公室跑过来跟我说pas mal。
Eric还非常关心我的个人情况,进组知道我单身之后,似乎和小老板们有意撮合我和组里的teie,也因为前期她跟我接触较多,大小老板们总是一脸坏笑地问我觉得谁谁谁怎么样,我说,她连一句英语也不会,每次都会跟我说很多的voi,他们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争先恐后模仿着不会说英语的法国妹子一边教我做实验,一边嘴里不停地说voi,我看着这群思路广欢乐多的法国大宝贝,心想:你们也太无聊了吧,离婚的离婚,同居的同居,单身的单身,拿我开涮的时候倒是挺团结啊,我不找你们再要份工资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我对组里的teie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语言障碍倒是其次,毕竟我也是阅片无数的body nguage老司机,我就是觉得她的长相身材离我的及格线还是有一定差距,人也有点傻傻的,远的不说,比起我的三个小老板都差得不是一点点,我可真下不去手,我要坚守自己的底线,不能因为是个法国妹子就破例破戒吧,咱科研人还是要严谨一些。
去尼斯开会那次,Eric反复强调让我带个妹子一起去,因为机会难得,拥有蓝色海岸的尼斯属于旅游城市酒店贵的一比,实验室为了我的幸福可是花了大价钱,我也跟他提过打算约个中国妹子一起去,在得知我被拒绝后,Eric既没有拿我开涮,也没有在伤口上撒盐,估计是看出来我是真的有点伤心,看来法国人还是有点良心的。
追妹子就跟做实验一样,失败的时候居多,偶尔成功一回,那一定是pas mal。
那次回来给大小老板都看了手机里在戛纳电影节拍的范冰冰照片,大家集体惊艳了下,说中国姑娘可真好看啊,呵呵,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还都是山东青岛女人。
Eric后来也很喜欢我媳妇,因为她法语好性格开朗,也善于和法国人扯淡,每次Eric和我媳妇愉快地聊完天,都会一脸怨念地看着我摇头叹息,哈哈,我又不像我媳妇经历过法国硕士阶段的法语课程,没有考试也不追法国妹子就没有学法语的动力啊,我觉得我的法语已经够用了,实在不行就说句merde啥场景基本都能糊弄过去。
Eric是我在法国结婚男方的证婚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