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铁骨铮铮魏玄成（1/1）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饭后李宽送魏征出门，听魏征道：“难道楚王跟朝廷要那一块地，不是为着争‘分封’的名头，而是要用在实处？”

李宽严肃的看着他，道：“我不在乎什么封地，什么名头，我只知道那块地我有用，能帮上很多人，或许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你如果信得过我，就帮我这个忙，要是信不过，就当咱俩一起吃顿饭交了个朋友，也就是了。”

魏征想了想，点头道：“楚王容我想想，此事只怕很不容易。”

李宽笑了，道：“容易干不成大业绩，我相信魏大夫的判断。”

是夜，魏征在书房中枯坐，回想起白天所见所闻，揣摩着李宽真实的心意，或许言语会骗人，可李宽府中那些曾经穷途末路，如今满脸笑容的女工不会骗人，难道李宽说的都是真心话？

思忖许久，魏征还是提起了笔，开始写作奏疏。

几日后的朝会上，李世民一脸凝重地拿出一份奏疏，当着群臣的面道：“先前楚王上疏要在城外划一块地，群臣以贞观开年以来没有分封诸王的说法，力劝朕给他否了。可是今天，竟然有人上疏支持楚王划地，而且这个人正是几天前力陈反对之人，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倒不怪李世民疑心，实在是一个人的思想前后转变的太快，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是没想到那个在他心目中耿直刚正的人，也会做出这种前后不一的无耻之事，就叫李世民十分愤慨。

群臣被李世民的一番话吓得冷汗涔涔，纷纷猜测是谁背叛了阶级去帮楚王说话，一时间窃窃私语，却见队伍末端的魏征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上前几步，朝着李世民一拱手，道：“启奏陛下，那一份支持楚王的奏疏，是臣魏征所奏！”

一时间群臣哗然，之前诸多猜测，谁也没往魏征身上猜，始终大家同朝为官，多少知道魏征的秉性，晓得他牛一样的脾气，一旦他认定的事情，打断他的腿他也义无反顾，怎么今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世民闻言冷笑，道：“好，你自己站出来了！说罢，怎么你前几日慷慨激昂，如今却转了性子？”

不等魏征开口，侯君集就在一旁阴恻恻道：“我听说前几天，楚王往魏征府上送了两次礼，看来楚王出手阔绰，有钱买动了鬼推磨！”

魏征不理他，只挺直了腰杆，正色道：“回陛下，臣没有收受谁的好处，也没有被人蛊惑心智，只不过觉得楚王划地一事利大于弊，其中似乎与‘封建’一事并不相干，臣之前不知内情，贸然开口，诋毁楚王，是臣之过，臣有罪！”

李世民倒是不相信魏征能被收买，要是能被收买，当年秦王府早就挖墙脚把他挖过来了，怎么会任由他跟着隐太子李建成做了那么多事，要说财富，要说势力，当年的秦王李世民比如今的楚王李宽强大十倍百倍，魏征面对秦王还不肯变节，又怎么会为了楚王自毁名节呢？

只是如此一来，就叫人愈发想不通魏征的举动，才听李世民问道：“你说先前‘不知内情’，那么现在是知道内情了？你且说说，楚王上疏划地，意欲何为？”

魏征再拱手，道：“回陛下，臣目前还不知道楚王的具体意图，只知道他划那片地确有实用，或许有利于民生，故而上疏支持。先前是臣说错了，做错了，如今由臣一力改正。”

朝臣中有人笑道：“能叫魏玄成认错，楚王果然是好手段！”

魏征闻言正色道：“《左传》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臣见贤思齐，知错改错，难道不是好事么？难道臣要一错再错，知错犯错，才合乎诸位的心意么？”

“你！”先前开口那人差点被怼得吐血，想半天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道：“反正楚王划地一事就是不对，有违祖制！你魏玄成自己说的，这地楚王划得，别人划不划得？”

魏征不卑不亢，道：“若是有实际用处，利国利民，自然划得！”

一时间满朝文武都争执起来，朝堂中的反对之声又如风浪一般朝着魏征涌来，有怀疑他跟楚王结党谋私的，有怀疑他前后不一人品败坏的，更有胆子大的，竟敢怀疑他想要插手天家家事，参与诸王之间的暗斗。

然而魏征一身正气，只将诸多言语视作等闲，在风浪中岿然不动，瞧得李世民啧啧称奇，心中对李宽划地一事已经有了些动摇。

一旁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冷眼旁观，一早知道李宽的想法一定会吸引朝中某些人，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被他所吸引的，竟然是铁骨铮铮的魏征，一时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始作俑者李宽却毫不知情，今天孙思邈要为李靖调养身体，免了他一天的兵法功课，他也乐得轻松，自然要去怡红院快活快活。

想到灯红酒绿，环肥燕瘦，李宽的心情愈发愉悦，嘴角上翘，哼着小曲，却不料一道凄厉的哭喊声骤然传来，伴随着几声咒骂吵闹动静，一时间把他的好心情都给败坏，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喊道：“停车！去瞧瞧出了什么事儿！”

王小二得令，勒住马车就上前打听，没一会儿就跑回来道：“王爷，是几个地痞替人讨债，说是那家的瞎老太婆欠钱不还，要捉了她的女儿去做妾抵债，瞎老太婆不从，不让他们把人抢走，这才吵闹起来，惊动了王爷。”

李宽愈发皱眉，道：“欠债还钱，还不上可以告官，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人巧立名目，强抢民女？你去问问那老太婆欠了多少钱，我替她还了，让那几个地痞滚蛋！”

王小二知道李宽心肠好，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道：“说来也是可怜，之前朝廷征兵攻打北地突厥，老太婆的儿子借钱凑齐了装备参军，没想到战死北境，未能生还，留下瞎老娘和妹妹守着，又怎么还得上那一大笔钱。”

李宽听着，双眼已经瞪得通红，右手紧紧握住重剑剑柄，关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