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利市（1/1）
韩贞姬要跟着自己，李宽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本身这个女人来意不明，把她留在王府里也有诸多不便，既然她愿意跟着，那就是愿者上钩，何乐而不为。
带上王小二，三人这就出门，沿着朱雀大街朝北走去。
高句丽的王城也叫做“长安城”，但是比起大唐的首都长安，高句丽那个“长安城”就是赝品中的赝品，山寨中的山寨，甚至说它是山寨都侮辱了山寨，因为岭南一带的山寨规模都要比高句丽的“长安城”大得多。
韩贞姬跟着渊盖苏文来到大唐，一路上都避免抛头露面，只怕走漏了风声，以至于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真正走上长安的街道，领略大唐的繁华，一时间竟有些接受不了，想象不到一座城市会如此庞大，如此热闹。
沿着朱雀大街向前，一路上的行人都朝着李宽瞩目微笑，点头行礼，既不像之前那般避之唯恐不及，也不像见了皇族那样小心翼翼，反而像是遇上了老街坊，老朋友一样，随性自然，亲近和善。
韩贞姬看得啧啧称奇，心想之前主人曾对自己说过，楚王李宽乃是个荒淫无度，欺行霸市的纨绔子弟，今日一见诸位街坊的反应，却似乎不是如此，否则大唐百姓又不傻，怎么会对一个恶霸露出这么友善的表情？
李宽却不管她怎么想，一路跟众人微笑回礼，脚下不停，不多时就走到了人潮如织，熙熙攘攘的东市坊口，转头对韩贞姬道：“本王去东市有些事办，里面三教九流，人员混杂，你一个女子，会不会不方便？”
时刻盯着李宽是渊盖苏文给韩贞姬的任务，她自然不会因为市集嘈杂就打退堂鼓，只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道：“奴婢跟着主人，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只要在主人身边，谁也不敢拿奴婢怎样。”
原本大唐就允许对在奴籍的下等人、昆仑奴和胡姬等进行买卖，买卖一旦成立，这些奴隶便成为主人的私有品，官府像保护主人的其他财产一样保护他们，对他们的拐带、藏匿和伤害都是一等一的重罪。
只不过韩贞姬自称为奴，李宽手里却没有她的契约，不过堂堂一个楚王，带个美女出门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哪怕不是他的奴隶，旁人也不敢欺辱，李宽刚才的话，只不过是给韩贞姬一个台阶，要她真是被迫来到自己身边，这会儿就能找借口跑了。
这小娘子咬着我不撒嘴，看来是别有所图啊……
李宽摸了摸下巴，笑道：“也好，远来是客，该带你到处逛逛。所谓‘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这里就是长安城两市之一的东市，热闹得很。待会儿你要看上了什么胭脂水粉，千万不用跟我客气，我悉数买给你。”
油嘴滑舌……韩贞姬心中不屑，口中还是客气：“多谢主人慷慨。”
往东市里走上几步，韩贞姬又被这里的商业发达所震撼，只见坊中两侧高楼林立，各大字号鳞次栉比，兼有小贩摆摊挑担，行人络绎随心挑选，叫买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眼中所见货物，竟是无所不有，哪怕高句丽的红参，也在街角一个小药铺中堆积如山。
相比起来，高句丽的集市就显得破落许多，物产自然不可比拟大唐长安。韩贞姬之前受渊盖苏文限制，甚少抛头露面，所用胭脂水粉，也不过是货郎挑来的普通货色，这会儿见了琳琅满目的货品，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只觉得两只眼都不够用，恨不得多生几只，也看不过来。
李宽对韩贞姬戒备而不厌恶，见她两眼放光，总算露出一丝小女儿该有的表情，心中也是一动，正要开口给她买些新鲜玩意儿，就瞧见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迎上前来，口中喊道：“今日什么香风，将楚王吹过来了，小老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定睛一看，来人原是“白玉京”书铺的老掌柜，他靠着李宽的诗词发家致富，见了财神爷自然殷勤得紧，李宽也不摆架子，连忙上前两步，将他扶住，笑道：“你这老头，也不怕磕了碰了，跑这么快！你不来迎本王，本王还要去找你呢！”
老掌柜连道不敢，说笑间，代替尚鹰料理仙酒居生意的老掌柜也忙了出来，招呼实质上的东家李宽进去喝一杯，李宽只摆摆手，道：“你们两位都在忙碌，就不多耽误你们的功夫，这几日年下正是忙的时候，本王还要犒赏两位平日里的辛劳。”
说着话，李宽一挥手，王小二就挤上前来，将两个红布绣成的锦囊塞到两人手中，两人只听着锦囊内叮当作响，竟是金叶子碰撞的清脆动静，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联声推辞。
李宽笑笑，道：“这是‘利市’，也叫‘分红’，也是我的一点心思，盼着两位行市大吉大利，红红火火，莫要推辞，可不太吉利哟。”
坊间传闻李宽得过仙人点化，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有着深意，只听他说得这么认真，两位掌柜倒不好再多推辞，生怕把“大吉大利”给推出去了，便连忙将锦囊收好，连声道谢，自然也不敢独吞，待会儿还要在跟伙计们大发红利。
旁边众人听了，纷纷羡慕不已，自有心思活泛的，见状振臂高呼，道：“愿楚王大吉大利，祝两位掌柜红红火火！”
当下一呼百应，无论是开店的、摆摊的、买货的都有样学样，高声祝祷，李宽早有准备，笑眯眯一点头，王小二就将袖中的小红纸包一一分给众人，其中有纹银、有寸金、再不济的也有几十个铜子，倒不在乎数目多少，大家涂的就是这个吉利。
从那以后，大唐的东西两市都有了年下互道恭喜，互赠利市的传统，由集市流入居所，竟然形成了一股风气，开创了先河，以后不仅老人小孩有压岁钱，人人都有一份祝愿和收获，倒是李宽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