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奔高墙(1/1)
除妖令被点燃升空,蹿上夜幕炸出一朵金花。金花之下,妖奴朝那片间杂着灯光的帐篷涌去。覆灯在其中,就像河流中分开水流的顽石。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覆灯还折了条胳膊。妖奴的战斗力有高有低,有的动如脱兔,有的迟钝笨拙,有的力大无比,有的弱不禁风,但绝大部分妖奴,综合实力要比普通人类士兵高上两三成。
覆灯脸上零星粘着斩首瞬间喷出的绿色腐蚀性液体,一瞬不停地挥舞长刀。妖奴似乎对她很有兴趣,一圈一圈密密围了过来。她很快就在数量碾压之下感到吃力了,一跃越过包围圈,却立刻落入另一个妖奴群。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马蹄声渐渐靠近,给覆灯带来生机。她却没料到,打眼看到的来者是昭姬,这一走神的工夫,直接被疯狂的妖奴一爪挠在脖子上!
几乎是条件反射,覆灯反手一刀把这妖奴撩飞出去,接着,身子回缩一躲,又倏地一下弹射起身,疾速的旋转扫刀只留下银色的幻影,一周妖奴齐齐倒地!
昭姬实在爱覆灯的武艺,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舞蹈般富有美感,又那样尖锐有力,毫无怜悯之心,看着只觉痛快!
可此时不是欣赏武艺的时候。昭姬骑的是车前的巨马,严格来说,巨马也是一种兽,若不是看它一路上十分亲人、训练有素,昭姬也不敢贸然征用。
巨马冲进妖奴群,就从运输单位变成了输出单位,那大蹄子踹一脚,妖奴直接就气绝当场。
昭姬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在妖刀司行走,虽然更常用火箭办公,但妖刀术也是认真学过的,一有机会就拿妖兽喂喂刀。她在巨马背上居高临下,砍起脑袋来简直得心应手,若不是巨马太难驯,移动不那么灵活,当真应该组一支巨马骑兵!
侍卫也冲了过来——追在保护对象的后面。一百来号人和五六倍数量的妖奴,根本没有一较高下的必要。原本该是一部分人出来抵御,一部分人护着公主先离开,抵御的人边战边退,等着斩妖司的专业人士看到除妖令前来支援。现在这么一搞,变成所有人追着公主加入混战,就像要保护后面那片空帐篷似的。
昭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覆灯那样独自冲进危险中,很可能会受伤,而且如果自己不来把覆灯带走,其他人未必会在意一个小小从官的性命。她边砍边冲到覆灯身边:“擅自行动,你不要命了!快上马!”
覆灯也不是不自量的人,眼见为公主拖延安全转移时间的计划失败,二话不说直接飞身上马,从后拽过缰绳,驾马奔逃。
然而,就在快要脱出妖奴群时,巨马因地上残骸错落而失蹄,重重摔倒!
“公主!!”
“姑姑!!”
覆灯飞摔出去,正是右臂着陆,正在养护的胳膊怕是坏得更严重了些。刀也滑了出去,立刻被一只只妖奴的脚踩得不见踪影。再抬眼一看,身前,是公主的背影。
昭姬觉得,这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向冲来的妖奴伸出手臂,用掌心血色的胎记对准它们……紧要关头才能出现的必杀技,出现吧!直接一把火烧光这些怪物吧!!
妖奴无所畏惧地靠近,近在咫尺!昭姬感到一阵腥风臭气扑面而来,“咕吱咔吱”的声音随之刺进耳膜,打头阵的妖奴正歪着头,兴趣盎然地盯着自己流哈喇子……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掌心没有爆发出烈焰?此时还不够生死攸关?
妖奴几乎要碰到她的手!已经没有时间换刀了。昭姬心头一凉,紧接着被覆灯拽到身后,眼见妖奴的爪子五指收拢,朝覆灯脸上刺来,这么近的距离,避无可避!
“噗!”
昭姬憋着的气呼了出来——那妖奴的头被一戟贯穿,还被那戟带着向后滑出去几步,钉在另几个妖奴身上。
甘侯一把将昭姬捞到自己马背上,拔起自己的鬼纹戟,火速突围!
“覆灯!”
昭姬喊着,扭头一看,见覆灯被隅束搭救上马,才松了口气。
“福姚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往妖奴堆里冲?你以为你侥幸从罪己山出来,从此就能在天底下横着走了?!”
昭姬挨着甘侯的骂,瞪着自己的掌心,那又一次耍弄了自己的胎记,恨得握起拳头,在空中乱挥撒气!
“你又发什么疯!老实点儿!”
“明明可以的!之前我能放出火的,王叔!”
甘侯路上听侄女显摆自己放火烧死了一头异兽,虽然知道她从来不屑无中生有,但也很难想象她那只小手能从掌心放出火。可现在她如此急切,甘侯也不得不同情性地信她两分。
“好了,回去我们找大巫问问,再不行,王叔去找癸阙的……”甘侯刹住嘴,“……绯儿,此事不宜声张。你明白的。”
昭姬不再讲话。
甘侯领头,带队伍直冲朔国。而能跟上来的人,并不多。
他们一刻不停,直到清早进入朔国的眺城。在看到高大的城墙时,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眺城之所以叫眺城,就是因为这里离重留山近,是最早的监控重留山动向的城,城墙也因此建得尤其高,放眼整个巍王朝,没有别的城在这一点上能出其右。
所以,尽管此地离重留山近,城内氛围倒是十分正常,不难看出安居乐业的意思。
进行馆一清点,确认失了五十七名侍卫,多来自东安。甘侯安顿好昭姬等人,未曾休息一刻,直接带着人去找城尹,商讨善后之事。
气氛因为失去同伴而愁云惨雾,大家都静静吃着早点。这时,布菜的小厮随口轻轻一声“咦”就显得十分扎耳。
小厮看所有人都朝自己看过来,立刻紧张地低下头。
车前大大咧咧说:“你‘咦’什么?有话就说。”
小厮抬头看向覆灯,小声说:“你是角男家的覆灯吧?怎么在行馆不回家呀?你父可想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