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尽的学子(1/1)
沈从曦带着一名侍从直奔客来钱庄,甫一入内,就跟普通钱庄无异,伙计很有眼色的上前招呼,“两位可是兑银票?”
沈从曦将他拉至避人处,开门见山道,“我找你们掌柜,事关易侯。”
伙计立刻变换了神色,恭敬道,“请两位稍等,小人这就去通传。”
不到片刻,伙计去而复返,将沈从曦引入内室,掌柜已经候着了,他拱手问道,
“两位可是易侯派来的,侯爷有何吩咐?”
沈从曦将事情原委告知,“是什么人要害你们侯爷,你可有眉目?”
掌柜是易云霄一手培养出来的,专门处理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是以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住镇定,他思索片刻,答道,“去年侯爷被人暗中谋害,已经查清是两名武官所为,他们一个四品将领,一个不过六品校尉,据供词,是为了钱财。
这之后一年,再无发现有何异动,本以为朝堂上通敌的细作已经铲除,现在想来,那两人不过是被舍弃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能驱动四品将领,那此人的官阶至少在三品以上,如果真的是许以钱财为诱,那必得还有通天富贵。
一年多前,沈从曦尚未入仕,许多事不甚清楚,他思索着,追问道,“那两人后来如何处置的?”
掌柜答道,“抄家问斩。”
“问斩之前可说过什么可疑的话?抄家又有何发现?”
掌柜仔细回忆,“并无可疑。”
屋内陷入沉默,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掌柜突然道,“有件事倒是奇怪,这二人虽说俸禄并不算丰厚,但与寻常人家相比,总有些家底,可抄家之时,这二人加起来,也只搜出不到三十两银子,值钱的物件更是一样也无。”
沈从曦蹙眉,“寻常武将,一个月里至少有一大半需待在军营,接触不到任何人,要联系上幕后之人,只有等休沐归家。”
“掌柜,你可知他们平日里都去过什么地方?”
掌柜回道,“无非就是喝酒寻欢,流连烟花之地,有的还会去赌庄玩两把。”
这范围实在太大,无从查起,沈从曦按压着额颞,目前只知幕后之人身份尊从,这件事恐怕更难办了。
走出客来钱庄,沈从曦独自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站了会,神色肃穆,周遭喧嚣好似近不了其身,仿若入定,身边侍从也不敢打扰。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恢复清明,“随我再跑一趟那个自尽的学子家。”
学子名唤赵成,家住的离尚文书院不远,赵家门前挂上了白幡,老远一看,就能轻易辨认。
赵家只剩下赵母一人,一个寡妇带着儿子,活得不易,赵母辛辛苦苦供养儿子去学堂,寄予厚望,却是这样的下场,令人唏嘘。
在沈从曦之前,老早就有几波人来询问过赵母,是以她对沈从曦的到来,已经没了反应,眼皮甚至都未抬,神情麻木的跪坐在棺木边烧着纸钱。
沈从曦道了一声,“赵夫人请节哀,保重自己的身体。”
赵母总算有了点反应,望着沈从曦时,像是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成儿死了,我做什么还好好活着?只等丧事一了,老婆子就下去陪他。”
沉默了片刻,赵母见沈从曦与之前来的那些人都不同,他是头一个安慰自己的,虽然她已经不需要了。
赵母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你有什么要问,就快问吧,别在此地打扰我成儿。”
沈从曦这才道,“赵夫人有没有发现,赵成这段时日有何异常?去过什么地方,或者见过什么人?”
赵母的眼神有一瞬的呆滞,半响才道,“成儿读书很用功,对我又孝顺,知道我赚钱不易,靠着替人缝补,熬花了眼睛,每回也只得几文钱。
他常常说将来考了科举,做了官,就让我过上好日子。”
一名母亲的丧子之痛,沈从曦虽无法体会,却没有去打扰她的诉说。
赵母接着道,“他也是着急要让我过上好日子,一时想差了,竟走了歪道,想到去赌庄赌钱,初时还瞒着我,可后来欠下老大一笔赌债,最后还是我典当了首饰,才将窟窿填平,他也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去赌。
我本以为这件事过去后,一切会回到原来,谁知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赵母已经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后来的事,也不用她再说下去,恶果已在眼前。
沈从曦敏锐的抓到关键,赌钱,赌庄!
赵成与暗杀易云霄的两名武将的共同点,恐怕就是缺钱,他追问道,“你可知他去的哪家赌庄?”
赵母缓了抽噎,一五一十道,“是城东那家四方赌庄。”
得了有用的消息,侍从马上道,“沈大人,是否让小人即刻去打听下四方赌庄的老板?”
沈从曦却摆了摆手,“以幕后那人的身份地位,定是隐身其后,即便查到赌庄老板是谁,也没用的。”
“那该如何?”
“不可贸贸然前去,省的打草惊蛇,你让人日夜盯着钱庄门口,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
侍从领命。
从赵家出来后,沈从曦抬头看了眼天色,日落西沉,晚风推动着暮云,光明即将消失,一天很快要结束了。
自昨日夜里,得知了老师和小竹下了牢狱的消息,他便没有合过眼。
他恨不得一日里多出几个时辰,好让他尽快找出办法,替他们解了困局,免受牢狱之苦。
侍从问道,“大人,要天黑了,是否回府?”
沈从曦茫然的摇了摇头,“你回去告诉我妹妹一声,不要等我了,我去趟大理寺牢狱。”
不知道那个狱守收了钱后,有没有优待小竹,她有地铺了没有,吃的如何。
他不想回家,与其在家中坐立难安,不如亲眼守着老师和小竹,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