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他动心(1/1)
沈从曦绕了一圈,先去了趟书院,安抚了彩衣等人,请她收拾了些谢竹心的衣物,待到天黑透了,才将几件包袱带入狱中。
白日里终归是耳目众多,虽说衙门中人多是人情世故,只要不是把人放走,对疑犯多些照顾,谁会去较真呢,何况沈从曦行事谨慎又有分寸,不会太过明目张胆。
他先去谢山儒处打点,末了来到谢竹心处,后者只见他提了好几个包袱,身后跟着的狱卒手里,竟还有一扇屏风。
沈从曦一进来便开始忙起来,将牢房里原有的东西一并挪出去,一边道,“小竹,你先来这边坐,我打扫一下,很快就好。”
拿惯了笔的手,执着苕帚,弯下腰仔仔细细清扫,动作利落,又不至让灰尘扬起。
狱卒见了,欲伸手接过,殷勤道,“沈大人,这样的粗活,还是小人来做吧。”
沈从曦侧身避了避,“不必,你去吧。”
狱卒识趣的离开,待他走远,沈从曦才道,“我知你不爱使唤人,况且他肯定不如我仔细,你在边上看着,若有哪处没扫干净,只管说。”
待清扫干净,他在牢房中间摆放好一只矮几,上面竟还有几本书。
他燃起了一盏油灯,“小竹,这里有火绒和火镰,夜里你就点灯。”
“白日里可看看书消闲,夜里就少看一些,免得伤了眼睛。”
接着竟又从成堆的物件中拎出一只新的恭桶,挪到了角落,又搬来屏风遮挡。
谢竹心恍然大悟,原来屏风是这个用处,同时,脸上有些烧。
这已经是极为私密的事了,可他做起来偏偏从容自若,好似两人是成婚多年的夫妻,已经亲密无间。
不,谢竹心在心中摇了摇头,即使是夫妻,恐怕许多丈夫也无法做到像他这样吧。
在禁锢自由的地方,他仍尽力维护着她的尊严。
黑黢黢的牢房内被油灯照亮,谢竹心尴尬的羞意无可躲藏的显露出来。
沈从曦做完这一切,一眼瞥到她的神色,自己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可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他坐到谢竹心边上,“小竹,要是还缺什么,你再告诉我。”
谢竹心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递过去一只油纸包,“你晚膳吃了吗,牢里不比外面,你将就几日。我方才来的路上买了糕点,你再吃些。”
她接过去,却没吃,谢竹心此刻眼眶有些酸涩,定定看着手中的糕点,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狱卒早膳送来的是一只冷硬的馒头,她知道不吃身体会受不住,拿馒头泡了清水,勉强吃下一小半。
晚膳时,沈从曦已经打点过,就好了许多,是一碗干净的白米饭,和一小碟子菜,难得的是,还是热的。
虽然简单,但比冷硬的馒头好上太多。
沈从曦为他们父女做了许多,她心里知道,他此刻眼里淡淡的红丝昭示着操心与少眠,从来光风霁月的如玉君子,看上去疲惫困倦。
谢竹心其实一直在逃避着感情,不愿意去正视,在这样的时刻,突然就无法再逃避了。
她禁不住问自己,她真的值得沈从曦对她那么好吗?
她前世嫁过人,还带着为人妇的记忆,她有一种冲动想告诉面前的人,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沈从曦见她神色黯然,轻声问道,“小竹,你在想什么?”
谢竹心垂下头,掩饰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将牢房布置的这样舒服,我是不是要住上很久?”
她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令他品尝出苦涩,沈从曦勉强扬起一抹笑,“傻姑娘,你和老师都是无辜的,很快就能出去了。”
谢竹心也没有追问下去,顺着他的话,乖巧的应道,“嗯,很快。”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照在墙上,几缕夜风透进来,细微的火光跟着摇晃,身后的影子也一并颤动。
良久的沉默后,身边传来均匀沉重的呼吸声,谢竹心转头去看,沈从曦竟依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一定累极了,谢竹心的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这大概是她最大胆的一次,也只有他睡着了,她才敢如此放纵自己 。
这一幕若有人看到,就会发觉谢竹心的目光,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缱绻。
如果她与父亲能安然度过此劫,从牢狱出去后,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向他坦白过去,若他在意,那便罢了,若是不在意。。。
谢竹心自嘲的笑笑,在这样凶险的地方,她竟然忍不住反复脸红,大抵是有沈从曦陪伴着,让她安心,她便放松至此。
高墙之外,隐约响起寅时的更鼓,沈从曦缓缓睁开眼,侧头看见谢竹心也睡着了。
她的呼吸轻且浅,纤长的睫毛轻颤,如同蝴蝶振翅,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这样的情景,要是发生在别处,而非牢狱,那该多好。
天就要亮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舍的多望了身边人两眼,便轻手轻脚的离开,深怕惊醒梦中人。
这日之后,沈从曦几乎每夜都会来,有时赶上一起晚膳,他会告知谢竹心案子进展,彩衣等人的近况,或者陪她闲聊几句,甚至只是沉默着,各做各的事,他看他的公文,她则随意的翻看他之前带来的书。
这期间,谢山儒又被提审过一次,主审人由王正换成了大理寺卿张昌茂,但审问的内容不变,只是态度较之前更强硬,似乎急于要将案子定性,一意往通敌上面引。
谢山儒自是不认,还受了一顿鞭打。
可沈从曦已经敏感的察觉到,这是一场朝堂上的博弈,谢氏父女答什么,怎么答,根本左右不了。
鞭打之邢尚且是轻的,等到上面的人做了决定,炮烙拔舌,哪怕不会说话,也有办法让人画押认罪。
时间越来越紧,他该怎么救他们,尽管沈从曦心急如焚,面对谢竹心的时候竭力装作平常,她父亲受刑之事也隐瞒了下来,他记得吕大夫说过,谢竹心的疾症不可忧心太过。
这日,盯着四方赌庄的探子终于有了消息,称在一刻钟前,瞧见大理寺少卿王正进了赌庄。
当官的赌钱在大祁并不犯法,只是沈从曦之前交代过,认熟所有官员的面孔,如有进入赌庄的,即刻来报。
沈从曦立刻乔装打扮赶往城东,装作普通的赌徒,走了进去。
他迅速扫视了一遍人群,没见到王正,可门口的探子也没有回报,说明王正还在赌庄内,没有离开。
这就更加可疑了,沈从曦招来伙计,从袖中递给他十两银子,低声问道,“小哥,这里太吵,我喜欢安静点,此处可有包间或者暗阁,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