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面桃花（1/1）
相柳用防风邶的身份教她箭术，让她有力自保。把她推向涂山璟，让她有人相依。天大地大，她已有处可去……然后自己孑然一身的去战场拼命。
小夭这一生明明拥有很多选择，可她却偏偏合了这九头妖的愿，一步一步走进他为自己规划安排好的结局里。
九命相柳！九头妖！你真是好算计啊。
小夭自嘲一笑，放声大喊“九头妖怪！你就是个大骗子，我讨厌你，最讨厌你！”她喊完情绪崩溃的从凳子上径直摔下。
相柳……骗子。
“你有问过我吗？你有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愿意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你又凭什么替我去做决定，凭什么替我规划好我的未来，你凭什么就这样离我而去，说走就走，凭什么啊……！”
那大肚笑娃娃是扶桑木所制，比黑曜国的玄铁还硬，相柳自然知道这娃娃即便用再强劲的外力都不可能打开，可他终究不会想到……
曾经他以血为引，耗费灵力，将他对小夭的情感封锁在娃娃肚子里，送给小夭的时候，就也将他唯一的那颗心一并放在里面了。
因此也让这大肚娃娃有了灵性，如果小夭如他所愿得到幸福，每天过得开心快乐，那么这大肚娃娃就会一直笑着陪在小夭身边，陪着她高兴。
可若小夭过得并不快乐，那大肚娃娃也会代替他，去心疼小夭，用它的笑脸来安慰小夭。
可此番小夭的眼泪不小心接触到娃娃的时候，饶是相柳自己也想不到，他精心布下的阵法，就会如同他曾经陪着小夭，一起心疼过的那颗心一般，变得不再坚不可摧，变得柔软，一碰即碎。
小夭呆呆的坐在地上，思绪却飘到远处。
她一直希望她爱的人将她放在第一顺位，愿意和她过平淡的生活，恣意又自由的在一起。
她也一直希望，期盼那个人可以是相柳。
可曾经的她无法确定相柳的心意，也迈不出那最后一步，因为小夭也知道，他们两个很难会有未来。
而最好的结局就是及时止步，将回忆留在当下。
她想要的未来涂山璟能给她，若单纯只是防风邶，或许也能给她，可唯独只有相柳，他做不到！
其实就像她曾经对相柳说的——如果你能一直做防风邶，也只是防风邶那该有多好。
因为她心里清楚，只要他还是相柳一天，那么无论对她喜欢与否，他们两个的缘分就注定会在某天尽数散去。
相柳有他自己的立场，有他的责任和大义，而这些东西和小夭全部都是站在对立面的。
曾经她也曾多次试探相柳，却又害怕得到他的答案。如果那时相柳给了她回应的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又会不会愿意为了相柳，放弃自己的一切。
放弃她大王姬的身份，离开父王，离开哥哥，妹妹，还有……涂山璟
是否会愿意从这一切中脱离出来，坚定的选择相柳，坚定的站在他那一边。
她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不敢想也不能想。
毕竟那时相柳对她的情意藏的太深了，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她怕是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小夭那时候不能赌，更不敢赌。
她不能让相柳那样的人住到她心里，否则就一定会是悲剧一场。因此她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可直到现在她才渐渐明白，自己对于璟的爱不过是因为他爱自己，所以自己也爱他，是有来有回的。
如果有一天璟不爱她了或选择了别人，那自己也不会继续爱他，继续非他不可。
因为无论他怎么选择，她都会为此感到难过，觉得真心错付，但绝不会因此悲痛欲绝，一蹶不振。
可相柳于小夭而言，他给她的爱，是不求回报的，更不需要她有来有回，甚至不需要她知道。
曾经虽然总是会对着她凶，还总是掐她，可小夭心里清楚，相柳嘴硬心软根本不会伤害自己，甚至还会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因此，小夭每次惹他生气后。都会主动求和，甚至会等哄好他之后，又继续惹他，她并不会怕他。
她只是单纯会因为担心他生气，会担心他因此不开心，所以才一直装着弱势的样子去制作毒药哄他。
可现在，她知道了相柳对她的情意，便再也无法欺骗她自己，隐藏自己对他的真实感情。
小夭承认，其实相柳早就悄无声息的住到她心里了。
倘若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倘若现在再有人问她愿不愿意为了相柳，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或许……
她这一次，真的会说愿意了。
……
后来，小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袋一阵眩晕后便晕倒在地上。
等涂山璟破门而入的时候，她早已不省人事，面色发白，血色尽退。
小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浮在空中一样，虚无，没有支撑点……
她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都是关于相柳的梦……有关相柳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小夭脑海中闪过，很真实，真实到小夭不希望自己醒来。
寂静的黑暗中，时间成了永恒。
……
涂山璟很担心小夭，便一直静静的坐在门外的石梯上饮酒，安静的陪伴着她，抬头望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互诉衷肠，却终是黄粱一梦，庄周梦蝶。
涂山璟对着面前皓月当空，只觉人生聚散无常，不禁想起欧阳修的那篇《浪淘沙》。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对东风而言，其爱惜好风，欲将光景留住；对人而言，只望时光永驻，落花不败，与佳人携手一生慢慢游赏。
欲将曾共度的时光，同游的光景全部重温一遍。
毕竟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得以重逢。
此番光景，本就是奢求，天不予你，强求不得。
“聚散苦匆匆”本就得来不易的感情，其实早就在悄然中，暗暗画上了句号。
“此恨无穷”恨的就是这种聚散匆匆，变幻无穷，佳人相伴，难以长久。
“今年花胜去年红”如今有幸佳人成双对，今年花开比去年，自是希望良辰美景常在，共同欣赏花开繁茂之盛景。
可本应携手共写未来的人却想要漠然离去。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明年这花还将比今年开得更加繁盛，可惜，如今能够对饮之人，早已心向他人。明年此时，怕是早已天各一方，到时候，又不知该同谁再来共赏此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