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莫洛多之眼（1）（1/1）

“哧——哧——”

踏过雪地逐渐靠近这群魔物，在兽境猎犬准备伏身袭击时，艾尔海森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镜闪！

满目纯白中一道翠绿闪烁，浓郁的草元素在此处汇聚，迅速组合成一面菱形棱镜。

艾尔海森手持一把元素幻化的刀刃迅速冲到兽境幼犬面前，长刀斩落，刀锋所过之处皆无滞涩，击退了所有准备靠近的兽境幼犬，并使它们陷入了僵直之中。

不过半秒后，翠绿的剑雨随之落下，对周围的猎犬造成了连带伤害，同时也阻拦了它们继续靠近的步伐。

“嗥呜——”

悬浮在远处观望的兽境猎犬突然发出了嘹亮的长鸣，听到这个声音的幼犬，都晃了晃头恢复清明，然后毫不迟疑地撕裂空间消失在原地，极其迅速地聚集在兽境猎犬身侧。

试探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有组织的群体进攻，那可不是现在的艾尔海森能够轻松处理的事情。

权衡利弊后，他瞬间放弃单打独斗，转而看向不远处悠闲看戏的多托雷，在看到那微扬的嘴角时，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多托雷冲去，顺带着身后一众流血狗也跟着闪了过去。

能保持最低限度的努力就绝不多费力，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用起来不会有丝毫愧疚感的工具人。

想一路免费看戏？这可由不得你，要么选择自己滚，要么选择当一个被即用即丢的打手。

敌人还是朋友，选吧！

“怎么，你要寻求我的帮助吗？”即使面对数只即将发动攻击的兽境猎犬，多托雷也依然是那副闲适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装模作样。

“我不认为你是说话前不思考的那类人，还是说你的恶趣味已经影响到了你的思维，让它变得不再那么敏捷，甚至已经罢工？”艾尔海森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对于觉得没必要解释的事更是嘴上不留情。

被骂脑神经短路的多托雷笑容不变，他根本没想过艾尔海森会应付自己的挑逗，于是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他抬手间几枚锋利的钉子浮现在身侧，然后以恐怖的速度冲入魔物群，它们来不及靠近与躲避，被钉子贯穿后便纷纷化作了漫天灰烬。

如此轻松惬意，引得艾尔海森的目光在他覆着面具的脸上停留许久：“你不是我认识的赞迪克，你是「博士」多托雷。”

“哦？”听此发言，多托雷发出了感兴趣的惑音，然后俯身与艾尔海森平视。因为他的动作，耳垂上缀着的透出荧蓝光芒的耳饰微微晃动。

“何以见得？”多托雷变相承认了。

“气势、学识、性格、力量，最重要的是给我的感觉，赞迪克非常骄傲且疯狂，身上有一种毫不掩饰的锐意，这点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改变；而你沉稳、内敛，能够藏起自己所有的锋芒与傲慢，平和地做一个旁观者——在两者的不同上，你从未掩饰过。”

“你似乎很了解……未来的我，”多托雷直起身，有意停顿了一下，“我对你更感兴趣了，须弥的……大书记官。”

艾尔海森不理会他无意义的话，只是继续说：“不久前，我听闻教令院的贤者们正在进行一个神秘的计划，这个计划历时漫长且隐蔽，除了参与计划的人之外无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不过从新代神明早已诞生却无人见过这件事来看，或许他们要做的事会极度疯狂。以教令院那群家伙的傲慢和封闭程度，没有别人的刻意引导和帮助，他们做不到那一步，对此，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多托雷轻笑：“总有些蠢货妄想得到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只不过是给出一个可能性罢了，无论结果如何，都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造神计划’，听上去是不是愚蠢又宏伟？”

“这就是你的新实验？”「博士」的疯狂，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单从此事的结果来看，他也确实完成了最初对皮耶罗许下的“即使是神他也能制造出来”的诺言。

真应该让皮耶罗给他颁一个“诚实守信五百年”的奖杯，底座再刻上“你人还怪好的嘞”几个字。

“没错。‘新的神明’是一个天真的人偶，只要你在愚人众，总有一天会见到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参与那项有趣的实验。”多托雷的心情似乎很好，对于艾尔海森的问题都认真给予回应，没有半点谎话和隐瞒——当然像他这样骄傲的人，也根本不屑于撒谎。

“我对此并不感兴趣，而且作为一名普通人类，我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活到那一天。”艾尔海森无情拒绝了多托雷的变态邀请，普通人的生命不过百年，他和多托雷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为他的搭档邀请而不惜代价延长自己的生命。

多托雷态度不明，只是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感兴趣的人。”

“闲聊到此为止，该做正事了。”艾尔海森及时搬出阿尔乔姆作为借口打消多托雷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方才场面有些混乱，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否安好。

希望他平安无事吧。

……

面对眼前的情况，说实话，阿尔乔姆觉得自己的处境并不好，虽然避开了危险的魔物，但由于仓促寻找藏身之处、再加上脚下易打滑，他非常不出意外地从雪坡上滑了下去，期间还由于惊恐地尖叫而吃了一嘴雪。

目前的情况算得上是非常糟糕的，他不仅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疼，就像被细密的针扎了一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受伤出血。

躺在雪地里思索半天后，阿尔乔姆也没想出除了等待那两人找到自己之外的任何办法去解决眼下的困境。

要说多恐惧那倒也没有，只是这种只能寄希望于他人的无力感总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经也有过在这样的白茫中、也是像这样从高处坠落。

苍白的雪密密麻麻地下着，阿尔乔姆背后的衣服也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浸湿，他就这么躺着，任由皮肤被冻得透红、任由形状不固定的雪花在身上堆积。

他好像想起点什么，很模糊、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对不起，海瑟，原……”声音逐渐远去，并不是说话的人离开了，而是自己在下坠、高速坠落，然后砸入深厚的雪地中，被随后而来的积雪彻底掩埋。

冷，非常冷，甚至连跳动的心脏都几欲冰封。

像这样冰冷荒芜的地方，祈得救援根本是无稽之谈，没有人会经过这里并发现意识已经开始恍惚的他，他只会慢慢在绝望中步入死亡，最后再无人问津。

眼中最后的色彩，只有极致的白与虚无。」

“清醒一点，阿尔乔姆。”

是谁在说话？疑问自心底起，阿尔乔姆涣散的意识开始聚拢并集中，他暂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移动，只能睁开眼去看。

是艾尔海森和那个蓝色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到来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与孤独，于是肉眼可见的，他松了一口气。

……又被救了啊。这样大的恩情，或许永远也还不完了。

“初步观察肢体被冻到失去知觉了，时间再长一点，或许就要坏死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多托雷在此情此景之下还在说风凉话，完全不在意周围是什么氛围。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在这里，你的声音不是必要的。”明明多托雷和卡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却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能让艾尔海森经常使用嘲讽这项技能。

多托雷说的是事实，艾尔海森也明白这一点，但根据眼前这个人的状态来看，有些事实并没有必要被说出来。

沉默一秒，艾尔海森看向正在试图让身体动起来的阿尔乔姆，说到：“你也听到了，你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比起壁城，我们距离来时的地方更近……”

“不，我一定要去！”阿尔乔姆突然开口打断了艾尔海森的话，语气之激烈让多托雷都为之侧目。

艾尔海森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双含有坚定的明亮眼睛，然后起身走了两步，偏头道：“等你能动，就继续走吧。”

随后转头就对多托雷说：“身为「博士」，不会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吧？”

“倒也不必激我，在不喜欢拖延时间上这一点，我与你是相同的。”

“……”艾尔海森没理他，只是低头思考。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这几天里多托雷都不要再和他说话，那样会清静很多。

虽然来自同一个地方、有共同的秘密，但显然两人的相性并没有因此变好，甚至有向单方面感兴趣和单方面嫌弃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关系，或许很久都不会有所改变了——除非有一天多托雷能改掉他那些让人恼火的恶趣味和对研究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