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变（八）（1/1）

七十二小时后。

汉武市病毒研究院，P4生物实验室。

巨大的钢化玻璃形成一个漏斗似的环形空间，封闭的漏斗里分布着四个无菌隔离仓。

无菌隔离舱内各有一名感染者被禁锢在实验台上，两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在近距离观察感染者。

四名感染者眼睛赤红，直勾勾地望着两名研究人员，它们空洞无神的目光中只有一种最原始的需求，那就是进食。

一号目标，体温，41.7°，无脉搏心跳，眼球充血，嘴角分泌大量唾液，伤口处无水泡，无溃烂现象，身体器官健全。

二号目标，体温，41.5°，无脉搏心跳，眼球充血，嘴角分泌大量唾液，伤口处无水泡，无溃烂现象，身体器官健全。

三号目标，

……

下面进行第一项实验：痛感测试

一号目标，一类测试。

结果：实验目标对于针管穿刺右臀，脚心，脚趾，手指，胳膊，胸部，背部，等二十四个身体部位，均无反应。

二号目标，一类测试。

结果：目标对于针管穿刺右臀，脚心，脚趾，手指，胳膊，胸部，背部等二十四个部位，均无反应。

三号，四号，

情况一致。

二类测试，电击。

一号目标，电流测试。

第一组：电压36V，电流50毫安。

电击点：左胸。

电击时长：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结果：实验目标无任何反应。

第二组：电压36V，电流100毫安。

电击点：左胸

电击时长：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结果：实验目标无任何反应。

二号，三号，四号，同样情况。

第三组：电压72V，电流200毫安。

点击点：左胸

点击时长：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结果：实验目标在十七秒时出现失禁现象，无其他不适表现。

……第二项实验：进食

测试内容：

牛肉，

猪肉，

鸡肉，

活鸡，

活鱼，

死人肉，

猪血，

鸭血，

人血，

结果：实验目标对所有试验物品不感兴趣，只对两名试验人员感兴趣……

第八项试验：感光反应。

测试内容：实验目标瞳孔对于弱光、强光的应激反应。

结果：实验目标对于弱光、强光均无应激反应，瞳孔遇光时不会收缩。

……第九项实验：声音模拟反应

测试内容：以人类接受的声音频率范围为标准，持续向感染者发射低频、正常和超频三个频段的音波。

结果：感染者可以接收到比正常人所能听到的更低的频率、听力极为灵敏。

……

第八十八项实验：

……

实验楼内一百多平米的会议室里坐着六支科研团队，屏幕上有十个视频连线。

“……现在可以确认四名感染者身上的病毒是J2型，由于毒株分离工作一直没有进展，我们暂时无法确定是否存在新的J2型的迭代变异。”

实验负责人介绍完实验过程，又作了补充。

“江晓，现在有两个问题迫在眉睫：一，要在最短时间内确认病毒在目前阶段是否为人畜共患？二，想办法找出瞬间就能分辨出感染者和正常人的方法。

第一个问题是一号首长最关心的问题，它直接影响到封城政策的期限长短和范围大小。如果J病毒也像“德特里克堡肺炎”那般人畜共患，将是一个噩耗，意味着目前所制定的应对措施全部失效，封城只是拖延时间而已，病毒不会自己消亡！

第二个问题是部队最关心的，也是前线战士们所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林院士说道。

“我们为二百四十种常见动物注射了J2型病毒，目前尚处于观察期，出结果的时间不能确定。”江晓说。

“实验过程一定要密切注意类似亨德拉病毒的情况发生。”另一位病毒学家孙国栋说。

孙国栋是林院士的学长，江晓是他带的博士生。

亨德拉病毒（HeV），又称马麻疹病毒，是一种有包膜的负链单链 RNA 病毒，属于亨尼帕病毒 （Henipavirus ）和副粘病毒科。

1994年9月，布里斯班近郊的亨德拉镇，一个赛马场突然发生了一种导致赛马急性呼吸道综合征的疾病，这种疾病的典型特征是严重的呼吸困难和高死亡率，还表现为人接触性感染。当时著名的驯马师维克·瑞尔和14匹赛马在几天时间里因病毒感染造成的高烧和呼吸困难而先后死亡。病原体被分离鉴定后，证明是副粘病毒科家族中的一员，最初被命名为马麻疹病毒，后被命名为亨德拉病毒。

亨德拉病毒是一种古老的病毒，已经存在数千年，一直以果蝠为宿主，但果蝠自身不显现病征。之前，从未有过人类被感染的记录。

亨德拉事件之后，研究人员在当地进行动物血清检样，最终确认亨德拉的宿主为自食果蝙蝠。然而饲养蝙蝠的人的身体里却未发现亨德拉的踪影，包括他饲养的家畜和家禽也是如此。

研究人员判断亨德拉最初的宿主可能唯一，只存在于翼手目动物体内，直到那匹马的出现。

病毒潜伏在宿主体内处于休眠状态，或是长期‘和平共处’的状态，一旦在特定条件下，病毒就会被激活或是受催化变异，从无害变为有害。

“据目前的了解，J2型病毒存在于感染者的淋巴系统中，撕咬会导致感染，病毒在空气中只能存活三十秒，所以在现阶段的情况下，只要不是亲密接触和被咬，基本不会感染J2型病毒。”江晓继续往下讲。

“有没有确认J2型病毒存在变种？”另一位刚刚赶到会议现场的传染病学专家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毒株分离工作尚在进行当中。”江晓说。

“J病毒能在全球多地同时爆发，就说明它早已扩散至世界的每个角落，只等潜伏期一到或在某种特定条件下便会爆发。也许它就在你我的体内。”林院士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又接着说：“京北市北部机场的视频大家都看过了，T2航站楼内最先变异的那位摄像师，他没有与客机里的感染者接触过，他的身份信息显示近期他也没有去过【JP】。他正在跟同事聊天，突然就变异了。这种现象同样发生在各个楼层，先后共有四十九人突然变异。其中大多数人与第一个变异的摄影师在进入航站楼的路径和空间上并没有交叉点，不可能是被他感染的，只能说明他们早在去机场之前就感染了J病毒。机场这些人的行踪与前一天发现的零号病人在空间上也无交叉。这也印证了这一推测。”

“林院士推测的情况确实存在，我也谈一下我的想法。我在想J毒会不会是来自人体内部，而不是外部？人类基因组中约有8%的基因来自于病毒，约2.4亿个碱基对。这是什么概念呢？要知道，目前已知的人类具有功能性的基因才占3%，病毒基因却占了8%，可以说是非常多的了。而且，这些基因并不只是来自于远古病毒，反而很多都是当下还在人群中流行的，比如我们常听到的乙肝病毒（HBV）、人乳头瘤病毒（HPV）、疱疹病毒等，相当比例的肿瘤细胞基因组内也都插入了很多的病毒基因。”

陈科说道。

“你是说它可能是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孙国栋问。

“是的。”陈科说。

林院士看到视频连线里的部队代表并非军医，便解释说：“内源性逆转录病毒是一种RNA（核糖核酸）病毒，需要在逆转录酶的作用下首先将RNA转变为A，再通过DNA复制、转录、翻译等过程扩增的一类病毒。它可以将自身基因组的一个拷贝插入它入侵的宿主细胞的DNA ，从而改变该细胞的基因组，使得基因组不能自我复制，这样我们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人内源性逆转录病毒 (Human Endogenous Retroviruses, HERV)可能因突变而沉默，也受到表观遗传层面的调控，因此，HERV在大多数种类的细胞中的转录活性较低。事实上，在成人身体组织中，HERV区域的DNA会被甲基化，导致转录沉默。HERV区域也可能形成抑制性的异染色质，这一过程由含有Krabb结构域、与HERV中的特定序列结合的锌指蛋白介导完成。另一方面，RNA介导的靶向效应也参与了哺乳动物ERV的沉默。

HERV可被多种环境因素重新激活，如感染性因子、外源性病毒、辐射、衰老相关过程、表观遗传药物、细胞因子或有丝分裂原等。因为HERV的LTRs（激光目标识别系统）可以作为启动子或增强子，HERV的重新激活会导致病毒转录本和病毒蛋白的产生，进而会影响宿主基因的表达。”陈科说道。

林院士继续解释：“陈教授的意思是说，J病毒可能很早就存在于我们的体内，由于某些条件限制被迫处于休眠状态，现在它被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