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门阀世家(1/1)
当时天下战乱多年。几十年前雄踞整个天下的魏国发生内乱,被北方胡族趁乱入侵。魏国被打的北方之地不保,被迫南迁,勉强保住了王朝的最后一丝生机。在魏国中有着六大门阀世家几乎主宰着整个王朝,其中在南迁之后当属王家谢家实力最为雄厚,次之便是孔周二氏,再次之才是崔齐两家。崔齐两家由于重心曾在北方,王朝南迁之后实力受损严重,再不复当年之荣光,所以排名要靠后一些。
借着淮水地利之势,终于阻断了北方胡族的铮铮铁蹄。而胡族之间也因利益分配而分裂为多个国家。再经过几十年的征伐,北方之地终于被慕容氏创建的燕国统一了大部分,西边的关中地带却被一代雄主苻坚占据建立了秦国。秦国在北方混战时,偷偷与南方魏国交好,是以一直以来干扰着燕国统一北方。
在北方燕国的不断膨胀下,也在南方有志之士的引导下,这些年燕魏不断有着大大小小的摩擦,关系日渐紧张。反而秦国这几年周旋于两国之间,颇有左右逢源之势。
这日,天气晴朗。在秦国的一条官道上,奔驰着一辆双马拉着的豪绰马车,车身前后各有十骑护卫随行。车中一对青年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那对青年夫妇衣着华贵,男的丰朗神俊,气质非凡。女子容貌娇美,眉宇间却又英气勃勃,不像个妇人,更像是个美艳的女将军。再看那小孩也是长眉窄脸,双目炯炯有神。车中女子爱恋的问道那男子:“天枢哥,此地距离到达汉水还得几日路程?”车中三人正是谢天枢一家三口。
谢天枢的好友义兴周氏周人喆在秦国颇有不少交好的权贵。正是在周人喆的安排下才从燕国偷渡来到秦国。此时在秦国境内又为谢天枢安排了护卫随行,一路好吃好喝护卫着谢天枢一家三口向着南方行着。
谢天枢此时已然脱离险境,娇妻爱子俱在身边,心中恍如隔世,只是内伤仍未痊愈,功力尚未恢复,多少又有一点担忧。但是想到此行已有好友周人喆安排妥当,而其更是过了汉水已在秦国境内亲自接应自己。周氏与谢氏同为魏国权贵,周人喆乃周氏世子,自幼与自己交好,并且经过族中悉心培养十多年武功也属高手之列。如此想想又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路之上与娇妻爱子说说笑笑,心怀大慰。那幼子谢玄也终于适应了谢天枢这个慈父的身份,一路上问东问西,对世间万物,对未知的南方都充满了好奇,如此问答间倒也使父子两人关系升温不少。
此时谢天枢听到慕容轻衣问道路程,自己来时便是走的这条路线,自然是知道路程的,当即笑着回答道:“再有半日路程我们便能到达汉水之畔了,秦魏两国贸易频繁,在这交界的地方更是交通发达,水路畅通。我们此行一路无碍。马上便可归家了。想来天璇也等不及见到她这个侄子了。”谢天枢说到天璇时目光又转向了谢玄。谢天璇正是谢天枢的亲妹妹,一身修为不在其兄长之下,与其兄长并称谢家双璧,同为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如今也到了汉水下游等待接应兄长。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上倒也不甚寂寞,谢天枢又讲了一些南方风光,说的谢玄心驰神往。又行了一段路,途经一处密林之中。再往前走一小段,只待出了这片树林,便是沿江的宽阔地带了。此时那前方的十名侍卫却拉马止步,挥手也止住了后续侍卫前行。那赶车的车夫见状也拉住了驾车的马屁。车内谢天枢掀帘带着疑问探出头来,那随行护卫中的领头之人当即跑到跟前解释道:“谢公子请在此处稍作安歇,林中树木参天正好蔽日。周公子刚刚传信过来要亲来此处接应公子。”
谢天枢笑了一下说道:“这一路上辛苦兄弟们了,既然周老弟有所安排,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回车厢之中唤出爱子打算下车活动活动筋骨。而那二十名侍卫却未曾有放下刀剑休息的样子。散做伞形,如众星捧月一般把谢天枢三人乘坐的马车围在了中央。谢天枢看到侍卫们如此警惕的保护自己一家的安全,心中对那周人喆的安排更是感激。
谢玄此时看到林中有一灰兔奔跑而过,小孩心性,向那灰兔追去。身形刚要超过那侍卫的护卫圈的时候,却被一把钢刀拦住了去路,却是那距离最近的侍卫抽出了长刀。谢天枢一个闪身便护在了爱子的身前,双目如电般看向那名侍卫。
那侍卫神情并不退缩,只是微微颔首的说道:“请谢公子与家人不要离开此处,周公子马上就到。”
谢天枢心中微微觉得不妥。他略做思索,忽然施展身法向前方树林之外飞身而出。霎时间,如同一个绷紧的琴弦崩断一般。二十把长刀全部出鞘,目标直指谢天枢。
果然事有反常。这些护卫自己三人多日的侍卫只怕不是周人喆找的那批人了。想到此处,又一个闪身便抱着爱子回到了马车之旁。把孩子递与慕容轻衣之后拿出随身佩剑,宝剑出鞘,若秋水之泓。
轻声对慕容轻衣说道:“只怕周人喆是来不了,我来引开这些人,你护着玄儿往江边跑,遇船便往下游走,自有我胞妹接应。”说罢,便如那下山猛虎,向着领头的侍卫掠了过去。
剑光如虹,白衣似雪。谢天枢全力而出,顷刻间便把十多人都拉入战局之中,只余下几人,与慕容轻衣缠斗在一起。慕容轻衣也得慕容家的真传,自小修习武艺。此时施展开来,也打的那几名护卫招架不得。而另一边谢天枢,则是边战边移动身形,试图把战圈带到密林之外。只是伤势未愈,实力未曾恢复,不然料理这些护卫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些侍卫之中的领头之人,看到谢天枢的剑法惊人,由于动手太早,还有强援未至,自己这些人怕是拿他不下,再缠斗一会儿恐被他抽空跑了。于是示意手下十多人后退几步,露出谢天枢的身形,暗器如同雨点般密集的向着谢天枢的身上招呼过去。
谢天枢成名便是靠的身法与剑法,此时施展身法闪躲,一把长剑又是舞动的密不透风。这第一轮的暗器袭来未曾伤到自己分毫。
另一边与慕容轻衣缠斗的几人,也是正感吃力的时候,见此情景,立马也掏出暗器向着慕容轻衣母子二人身上打去。本来以慕容轻衣之能,虽不及自己夫君身法神妙,但是对付这三五个人的暗器还是问题不大。怎奈何身旁站着自己的孩子。重心放在了护着谢玄周全之上,难免对自己照顾不周。一轮暗器下来,左腿之上中了一镖。身法立滞。那几人抓住时机,刀刀向其下盘攻去。慕容轻衣左支右挡,终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被一刀伤到右臂,长剑脱手而出。长剑刚一脱手,那几人欺身而上,刀刃已经横道了脖颈之间。谢玄也是被其中一人抓到了其母身边。
另一边与十多人缠斗的谢天枢看到慕容轻衣长剑脱手之时,便要抽身来援,怎奈慕容轻衣从长剑脱手到被制住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抽身之时已晚。此时娇妻爱子受制于人,自己便如同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忽然之间,林外传来一声长啸,又有两人联袂飞身而来。
看清来人面庞,谢天枢心中又重燃希望。来人正是自己的好友周人喆与周家的一位五品高手。
谢天枢冲着来人喊道:“周老弟,你安排的人被掉包了!随身护卫成了催命恶贼。幸亏老弟你来的及时,快来助为兄救出你嫂嫂与侄儿。”
那周人喆微微一笑,轻轻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并不着急上前搭救谢天枢。反而与那护卫首领微一点头。
此时看到谢天枢娇妻爱子被制,谢天枢暂时也突不破那十多人的包围圈,神情轻松的缓缓说道:“谢兄果然如信中所言,重伤未愈,不然七品的实力,怎会被这些人困住。这些人可不是被掉了包,这些都是我安排的。”
谢天枢一边游斗,一边听着周人喆说话,此时终于听了个明白,原来自己是被好兄弟给算计了。向着对方喊道:“我谢家之人何在?”
那周人喆笑了几声说道:“谢家?来的只是你那个蠢妹妹罢了,已经被我留在对岸,你我兄弟相交十多年,天璇怎会不信我的话。不过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请谢兄长眠于此吧,当然谢兄可是被那慕容氏追杀到秦国力尽而亡的,化作冤魂可不要找小弟我的麻烦吆。”说罢,那周人喆挥手让那名五品的周家高手加入战局之中。
加入如此高手,谢天枢顿感压力。自己伤重,越是消耗战越是对自己不利,只怕是得重手先拿下几人了。转念至此,剑法顿时也凌厉了起来,抛开防守,一路猛攻,眼前这些人哪里会是七品高手的对手,转眼之间,便有三人死于长剑之下,只是谢天枢也硬受了那周家高手一掌。
周人喆看此情景,神情终于不在轻松。自己认识谢天枢十多年,自是知道他的厉害,现在看他如此神勇,心中先露了怯意。转眼忽然看到了受制于刀的慕容轻衣,心中便起了歹念。拔出佩剑走到慕容轻衣身前,一边用剑尖在慕容轻衣身上游走,一边向着谢天枢说道:“早就听闻谢兄在北国之中的红颜知己乃人间绝色,此时一见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有着如此美人儿为谢兄陪葬,可真风流的紧啊。哈哈。”话刚说罢,此时的剑尖刚好游走在了慕容轻衣的腹部。“哧”的一声,剑身便刺了进去。而那慕容轻衣看到情景,自己失手被制,只能成为夫君的拖累,如此下去,只怕一家三口都得罹难于此,如此想到,心中只求夫君能带着孩子脱身而出,自己心中便抱了必死的念头,此时剑尖入体,身子更是发力撞向那剑尖,直到长剑把自己的身体刺穿。生机如流水般飞逝而去死亡的瞬间回头看向自己的孩儿谢玄,怎奈一口鲜血没忍住,喷在了孩子的脸上。孩子双目圆睁尚未来得及大声哭喊便一口气背了过去倒入自己的怀里。而自己也是扑通倒地,生机尽绝。
谢天枢双目赤红,发疯了般的向着妻子孩子身边杀了过来。一路上断肢残臂,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终是赶到了妻子的身边,此时的自己一身衣衫也已浸满了鲜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俯身抱起妻子,却已经没了呼吸,只是双目不闭,满是愤恨之色。孩子身躯柔软,只是受到惊吓昏死了过去。
谢天枢抱起孩子回身一剑便向着那周人喆击去。这一剑无任何招式,也没有任何后手,只是单纯的一剑,一个垂死之人不计后果的全力一剑。看到这一剑袭来,周人喆惊惧,也不知道怕的是那一剑,还是那一双仇恨的眼睛,一瞬间只觉得手足发麻,浑身发抖,动弹不得。正待要死在这一剑之下的时候,周家那名高手忽然从侧方袭来,袭击的却是谢天枢怀中的谢玄。这一击之势终是破了谢天枢的必杀一击,谢天枢拱身替爱子又受下了这一掌。一口鲜血洒在了半空之中,身体也变换了行动轨迹,借着受击之力把自己的身体落在了那二十名护卫起来的马匹之上。身体刚一落上马背,手中的长剑便刺入马臀之中。马儿受痛疯狂的向着树林之外奔去。
此时的周人喆终于缓过神来,连忙招呼还能行动的几人骑马追去。
大江之畔,一匹力竭而亡的奔马倒在了地上。马背上的骑士也已力竭,只是心中执念,还比那马儿多了一口气而已,一身白袍已被鲜血浸染为血红之色。怀中手臂还死死的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此时身后追兵赶至,如此滔滔大江,滚滚流水,真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穷途末路之中竭力喊道:“我谢家大好男儿,不死贼人之手!”抱着怀中孩子跃入汉水之中。几个浪花过后,两人便不见了踪影,徒在江中留下了一抹血色。怎奈如此大江,再多的鲜血也只是沧海一粟,片刻间,江水又恢复了本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