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剑乾坤(一)（1/1）

“知晓了。”娵訾身后的身影回应道。

待自己身后身影离开，娵訾又望向天空自言道：“紫微无忌，这一局你会不会出手呢？”

……

夜以继日，蔺祖阳所乘坐的马车也几近抵达焱城外郊，梦樷棽早在中途告别离去，剩下不喜交谈的蔺祖阳，又独自坐在角落发呆，这千里之行一路颠簸，让蔺祖阳脑袋也是昏昏沉沉起来。

已经到达城郊，马车上除去赶马驱车的两名车夫以及两名商人，就只剩下蔺祖阳了，蔺氏的坟墓在外郊处，但蔺祖阳还是比较在乎礼数，加上这次肖十七给了自己足够的铜钱，便可以入城为蔺阿婆买一些纸钱烧去，再稍微买些瓜果贡品以及蜡烛也是不成问题。

入城以后，蔺祖阳伸了伸懒腰，稍微询问了一番车上两位商人关于附近的黄纸店，便也下了车去。

刚下车，便是琳琅满目，哪曾见识过这般风景，这街上男子风流倜傥，女子貌美朱颜，蔺祖阳睁大眼睛看呆了去，远近间还有混杂的香味，引人入胜。

但是终究欣赏一番作罢了，蔺祖阳来焱城可不是为了观赏，便寻到附近的黄纸店，买下了几摞纸钱、两根红蜡、少许贡品，便又向着城外走去。

行至中途，听见儿时熟悉的吆喝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三文两串！”

本着省钱的原则，蔺祖阳的打算是除去解决温饱的钱，便不作其它开销，但奈何自己的腹部先在此行中怠工了，咕噜咕噜叫唤了起来。

不得已，便走去糖车前，“大叔，我要一个糖葫芦。”

小贩本想劝这少女买两个，但观少女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家，便也作罢，接过蔺祖阳递过来的铜钱后将一串大些的糖葫芦交给蔺祖阳。

少女早就饿得发昏，两三口便将这糖葫芦啃下了肚，连果子内的核也不见吐出来，就差将竹签也啃了去。

蔺祖阳美满十足，吃完了便也无心思留连，三步作两步向城在走去，忽而一阵清风拂过，袭来少许清香，原来是一名墨裙女子从自己身旁路过，女子虽然玉纱掩面，但其柳眉长睫，实是勾人，蔺祖阳虽是长居清溪，文墨尚浅，但遇到此等美人也不由得回头注目，轻声感叹道：“窈窕淑女啊，跟梦阿姐差不多。”

蔺祖阳久居清溪，虽是平时不喜欢同别人交谈，但喜欢将周围一切尽收眼底，自己心里自有一番度量。可能是从进入清溪后便被那群小子排挤，让自己从小便对小子们不感兴趣，蔺祖阳更乐意同温柔的女子往来。

先前在马车上，蔺祖阳就有在交谈的时候仔细观察梦樷棽，第一眼便让自己瞠目，内心惊讶道：“竟然有这般漂亮的女子，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而且梦樷棽身段之窈窕，如浑然天成，不勾瑕疵，让蔺祖阳也不敢仔细去看，像是在亵渎一般。

今日得见眼前这女子竟然能与梦樷棽不相上下！且这散发身周的清香甚是撩人心扉，若非蔺祖阳有事情在身，必定会忍不住上前交谈几句。

风景再美，观赏便罢。蔺祖阳继续往城外行去，而前方墨裙女子一路前行，似乎也是要去往城郊。但前方女子秀腿修长，一步甚远，蔺祖阳不想离得太远，便又加速着脚步。

忽然，叮——叮。

墨裙女子腰间掉落下一饰品，蔺祖阳连忙打步去将饰品捡起，女子似乎未察觉到自己遗落了物品，继续迈着秀腿前去。于是蔺祖阳小跑到女子身前：“漂亮阿姐，你的饰品掉了。”

女子停下脚步，看着蔺祖阳手中的水滴状饰品，又拍了拍自己腰间，是自己掉落的无误了，便有礼道：“多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如此彬彬有礼，微笑起来睫毛灵动，让蔺祖阳也不自觉跟着傻笑起来：“我叫蔺祖阳。”

女子接过水滴饰品，又从袖中拿出一份折叠好的纸张递给蔺祖阳，“作为谢礼，这个给你。”

蔺祖阳认为此事微薄，不足致谢，便连忙摆手拒绝道：“不必不必，我只是跟阿姐顺路，顺便捡起来一下而已。”

“举手之劳亦是帮助，你既对我有助，现又拒绝我之谢意，莫要让我失了礼数去，将此打开观视吧。”女子拉起蔺祖阳的手，将纸张塞到蔺祖阳手中。

蔺祖阳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将纸张打开，一观便是：“离尘三千丈，入世九万深，缘兮重霄外，缘兮此山中。”署名为秦玥无慧。

“阿姐，这是什么……”蔺祖阳还想询问，可身前女子如冰消气化，不见了踪影。

甚是怪哉，与梦樷棽同样留下两行诗句，都是难以解读，罢了，回了清溪再让肖阿叔帮忙解读一番，虽说天色尚早，但蔺阿婆的坟头离城内三十公里有余，先祭拜蔺阿婆要紧。

翻山越岭来，两个时辰方毕，蔺祖阳便到达了蔺阿婆坟墓所在的村落，只是一年未见，此处竟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城郊过来时便发现，一条的运河横贯了来路上所有村落，让许多村子不得不搬迁它处，搬迁的村落也包括了蔺阿婆所在的松柳邑，因为当时村内的柳树与松树多，因而得名，但如今松柳不见，让蔺祖阳失去了方向。

正好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名船夫，蔺祖阳便走进询问：“大叔，请问你知晓松柳邑在何处吗？”

船夫正是愁眉苦脸，自己的船只被大浪一卷，在陆地上搁浅了，卡在了两块大石间，又被蔺祖阳这么一烦，便大声吼道：“你现在就在松柳邑啊！这都不知道！”

看着船夫满脸胡渣，面相也不像个善茬，蔺祖阳观察了此时情景，便好声好气道：“大叔，你的船是不是动不了了？”

“是啊，你有办法啊？”船夫怒道。

话不多说，蔺祖阳便放下包袱撸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双手抵住船尾。

船夫不解，眉头皱成了川字，想着这小子莫不是要一个人推动这大家伙？连自己都推不动这船，这细胳膊小腿能行？

随后便是让船夫惊掉下巴的一幕，在蔺祖阳的发力一刻，船只竟然缓缓动了起来，不到半柱香时间，船只已到了水上。

船夫见状立马拍了拍屁股站起，笑道：“嚯嚯嚯，好家伙，你这小子天生神力啊！去朝廷参军以后高低是个大将军，只是长得秀气了些，声音也娘们唧唧。”

“大叔，我是女的！”听船夫的言词，蔺祖阳也些许怒道。

“是丫头啊，对不住对不住啊，嘿嘿。”

蔺祖阳也不在乎这些事情了，便又问道：“大叔，我帮了你的忙，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松柳邑的位置了吗？”

船夫为方才自己的态度尴尬一笑，指着不见尽头的河对岸，道：“小兄弟，啊不对，小姑娘啊，我确实没乱说，此地就是松柳邑，但对面也是松柳邑。”

“怎么回事？”

“看来你不是本地人，这运河将松柳邑分成了两半，但是现在都已经没有住人了。”

看着蔺祖阳疑惑不解的神情，船夫继续解释道：“运河刚刚挖通，便死了无数人，听说是这河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怀疑我这船上岸就是这河里的东西弄的。”

忽然，蔺祖阳感觉水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蔺祖阳往水中眺望一番，黑色巨物沉入深水里去，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不见。

“那大叔你知不知道松柳邑以前有一户人家，名叫蔺雪新，已经过世了，坟墓应该在一颗大松树旁边。”蔺祖阳问道。

船夫自信道：“当然知道啊，蔺老太嘛，前些时日还来了人祭拜她，就在河的对面，当时还是我送过去的。”

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来祭拜蔺阿婆？蔺祖阳不得其解，便更想赶紧过河一观，便言道：“大叔，我可以搭你的船过去吗？”

“反正我今天已经赶不回去了，送你一程作为谢礼没关系，但是过了河之后今天是不能再过来了，马上就要天黑了，我是听闻天黑了之后河底下的东西会浮起来吃掉过路船上的人。”

听船夫说得玄乎，蔺祖阳半信半疑，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吃人的怪物，只不过方才水下确实有一抹恐怖的眼神……

“那就明天再回，今日先送我过去可以吗？”

这姑娘也是帮了自己大忙，船夫虽不想涉险，但也应声道：“好吧。”

说罢，蔺祖阳便跟着船夫上了船，往河对面行去。吹着河面上的风，倒也舒适，还能欣赏一番河岸的风景，只是少了烟火气，看着有些许萧条。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船已经行到运河中央，两人也无聊地交谈了一阵。

“我说小姑娘，这蔺老太的好运来得晚了些，前些日子，那名来祭拜蔺老太的姑娘长得那真是水灵，肯定能嫁一个大户人家，要我说这蔺老太多活十来年，等到那位姑娘出嫁，那必会是风风光光的坐上席。”，船夫嘴上念叨着。

蔺祖阳本就对那名祭拜的女子感兴趣，自己陪伴了蔺阿婆数年，也不曾见过有什么漂亮女子前来做客，也没听蔺阿婆提起过有什么亲戚。

一人念叨，一人思量，却不知船只底下已经游过一条百丈之兽。

蔺祖阳思量间，忽然猛得转头看向船只后方，明明什么都没有，连水面都没一丝波动，却又感觉到那恐怖的眼神在注视自己，但奇怪的是每次自己一察觉到了，水下那眼神便消失不见。

蔺祖阳的一转身，竟也牵动船只摇晃不止，船夫不明所以，回头问道：“怎么了？”

“水底下……好像有东西在跟着我们。”，蔺祖阳犹犹豫豫，因为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有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自己这几天在马车上颠簸一路，让脑子有些困倦了，产生幻觉了去。

船夫一听哪还能悠闲着划桨，便双手大开大合，用力到面目狰狞的地步，看起来十分恐惧水底下的凶兽。

河面本是平静无波澜，就在船只加速靠岸之时，一股大流将两人所在的船只冲回运河中央，而船夫此时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连船桨也握不稳，险些将桨掉落至水中。

而蔺祖阳并不慌张，因为方才起浪之时自己并没感受到那股眼神，便扶住男人，安心道：“大叔，没事，刚刚只是正常的打浪而已。”

男人喘了几口粗气，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甚是丢人，只管埋头划桨，但耐不住自己话多，又念叨起来：“刚才我是一点都不怕，别误会，只是有点累了，所以喘了喘气，再说了，要是真有凶兽，有你这天生神力的姑娘在，说不定这凶兽让你一拳揍死了去。”

蔺祖阳感觉到男人很害怕这凶兽，便问道：“这凶兽很厉害吗？”

“我也只是听说啦，听说这河底的凶兽吃人无数，又吸收了附近山河的灵气，若是按照武者的修为来看，应该是到了攀天境。”

攀天境？蔺祖阳久居郊外，只管拾柴、烧火、送铁，哪知晓外界武学的境界：“攀天境是什么境界？”

蔺祖阳如此一问，让船夫不禁皱眉道：“你连这个也不知晓？这人世间武力共分九境，为灵天、瞻天、攀天、惊天、入天、应天、齐天、啻天、逆天。我还以为你习过武呢，原来真是天生的神力啊。”

“那不得了啊，小姑娘你这日后得一良师，起码可以进……攀天境。”男人自己也只是听说过这武学九境，要测度蔺祖阳以后的成就也只好保守估计地说一下。

一路念叨，船只靠了岸，天色也暗下来。看来船夫没有骗自己，到了这边便看见了蔺阿婆的墓碑，那还是先前张欲泊收自己为徒时为蔺阿婆立的。

但远远望去，墓碑之上有一银芒之物，蔺祖阳小跑过去，散发银芒的是一口剑，甫见此剑，灵力磅礴。剑身通银长三尺，剑柄六珠付红脊。剑身下还压着一封书信，蔺祖阳打开观视，简简单单几个字：“斩天裂地，一剑无双，赠蔺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