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官（1/1）

次日，依旧是细雨绵绵。南海县的郡兵冒雨出发了。司空德富坐在车座上，把控着电动三轮车把手，用郡兵的一匹挽马拉动，在队伍中间离开了榕树里的里门，另外一匹马是县尉卢敏骑着，司空德富观察到卢敏的坐骑居然没有马蹬，只有单边的一条上马用的皮套绳。郡兵们有的打伞，有的披着蓑衣，队伍像是逃荒的。

一路上的景色可以说是荒凉，遍地茂密的树林 ，山里野生动物的啸叫，让交州这个边鄙之地名副其实。稀稀落落的村里，衣缕阑珊黑瘦的农夫。路上的六天里，一行怪异的队伍居然要渡过四五次河流。司空德富留意到有的渡口的船很小，一次只能坐五六个人，有的渡口是竹排，只有最大的一处渡口，明显是官府的船，可以载几十人。电动三轮车上下船要靠十几个士兵抬着，显得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卢敏倒是大大方方的付了渡船钱，倒是让司空德富对大汉朝廷颇有好的期待。

一处位于连绵不绝山丘和阔大海面之间的港口小城终于出现在郡兵面前，番禺（后世的广州）到了。他们纷纷欢呼，表情也轻松了。司空德富有一些疑惑，这个地貌和两千年以后到处高架桥，满满的城中村握手楼和cbd摩天大楼的广州没有一点相似度。而且离大海太近了，难道两千年的水土流失能够冲积出那么大的陆地吗？

城门旁边是一大片空地，许多奇装异服的人在城门口的空地聚集，大部分只有一缕布条子遮着私处。司空德富看见有纹面的，有光头的，扎小辫的，小部分皮肤黑黢黢像是南亚次大陆人种的人。大部分脖子上套着木枷或者绳子，是作为货物聚集在此处的。他连比带划的问郡兵里唯一的名叫刘遂的书吏：“这些是何人？”书吏刘遂勉强听懂了，说道：“有些是蛮夷野人奴隶，有的是海外来此交易的人。”

这说明汉时就能够和南洋一带交流了。联想到一路上渡过的河流，司空德富觉得如果自己搞出水密隔仓，搞出马蹬，搞出青铜炮 ，利用江河湖海机动作战，在这个时代是无敌的。

进城以后卢敏去郡府复命，书吏刘遂带着郡兵回营，接着把司空德富送到驿所。驿所面积很大，两个来自南海县的人却只能住在偏僻角落的一处偏院中。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在同一个院子里，刘遂不免要问一问这个仙人弟子：“司空兄可有表字？”

司空德富不想把自己的神秘色彩搞的太浓厚，万一以后下不来台可不好。回答说：“我是低级弟子，未曾登堂入室，只是送货之人，类似驿卒。”

刘遂脸色恍然，点点头。本来想着亲近的心思顿时淡了，一个下等人，哪怕是真的仙人弟子，也是没有表字的下等人，在注重门第的大汉朝，始终是没有前途的。他例行公事的礼貌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司空德富不在乎刘遂这种人的态度，真的准备在这个时空立足，只有群氓才是他能够依靠的力量。他也礼貌的作揖，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南海郡郡丞唐离看着眼前笨手笨脚施礼的髡发怪人，不相信的问卢敏道：“他自称仙人弟子，可有异行？”

卢敏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可书符水治腹泻发热，榕树里监门写了呈文，有奇效。另有仙车一部，可自行，无需人拉马拽。”

唐离拍案怒斥道：“无稽之谈，符水治病乃是太平道妖术，这髡賊定然是太平道妖人，与我拿下。”

卢敏吓了一跳，不知道郡丞对符水如此反感，这要是举荐了一个妖人，南海县岂不是要受牵连。他连忙阻止围上来抓捕的士兵，对唐离解释道：“上吏容禀，此人有一台三轮车，可自行，请观之。”

司空德富于是像个马戏团的大狗熊一样，再一次坐上三轮车，扭开钥匙，扭动电门。三轮车在郡府前面的广场连转了两圈，再一次震撼了在场的土著，他们的表现也没有比南海县和榕树里的乡下人好到哪去，有的跪拜，有的呆若木鸡，有的兴奋莫名。

唐离的第一反应类似卢敏，也是觉得汗毛直竖，他几十岁的人生经历和学识，完全不能解释和理解这架三轮车如何动起来的。直到髡发怪人表演完毕，走近自己大礼拜见，这才回过神来，对卢敏说到：“如此，倒是有仙迹可言。此人可还有其他仙迹？”

卢敏说到：“此人听不懂雅言俚语，但是可以手书笔谈，他有仙笔，世所未见。”

唐唐大汉朝廷的南海郡丞，当然不能和一个表字都没有的下等人坐在同一张几案前面，司空德富和唐离隔着远远的，各自在几案上写字笔谈。书吏刘遂担任笔谈的邮递员，负责把字条和仙笔来回传送。卢敏介绍了仙人弟子的基本情况，所以唐离也不废话问司空德富的师承，迷路原因等等。

唐离：可有其余仙迹，速速示来。

司空：有精钢宝剑一柄，永不生锈，值十万钱。百炼精钢斧一柄，值五万钱。愿献与上吏。

唐离接过宝剑和斧头，他不是专业武人，也觉得宝剑寒光闪闪，不是凡品。至于斧头，他对郡校尉戴都说道：“你来看看斧头品相如何？”

校尉戴都口中称诺，上前接过斧头，指头在斧头上刮过，金属表面精致细密，果然是一柄好兵器 。他对唐离说道：“此必为百炼钢，可值数万钱。”

唐离心里一动 ，想收下这两个宝物，但是大汉的规则是拿钱办事，不给这个怪人回报，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在官场立足。他问道：既如此，可有所求？

司空：迷失道路，难以回师门。愿在此处安家。我学得制盐仙法，可为制盐吏。

东汉末年的盐政还是依靠煮盐法，产量低。南海郡每年的盐产量都不高，盐税自然也不高。前几年还爆发了黄泥里的煮盐隶臣叛乱的事情，这个仙人子弟自己要求煮盐，岂不是正合我意。唐离心里拿定主意，准备让这个仙人弟子去黄泥里当个里正。

唐离说到：“户曹何在？半年前黄泥里里正亡命，可有继任者？”

户曹苦着脸道：“无人上任，黄泥里每年定盐一千石，无法完成。”

唐离双手一拍道：“此仙人弟子有制盐仙法，舍之其谁？来呀，给此人办户籍文书，任命其为黄泥里里正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