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识字之人（1/1）

郡丞是仅次于郡君的人物，特别是在郡君朱符不太管事的情况下，郡丞唐离的命令得到了极速办理。只用了三天，全套的里正印绶告身就办好了，一个大汉朝廷最底层小吏算是新鲜出炉了。南海郡的功曹从事，兵曹从事，簿曹从事等等都拿到了仙人弟子的小小礼物，有的是精钢短刀（厨房不锈钢刀具），有的是仙人享用的糖晶（冰糖），有的是仙人专用钢精鼎（不锈钢锅），还现场化了几十付治腹泻发热的符灰，其他的小物件也纷纷高价卖出，搞的驿所里面好似集市一样热闹。最后盘点的收入是两万钱，足足有前世的一百多公斤，全部放在三轮车里。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打三轮车的主意，可能是这台能够自行的仙车太过古怪，没人觉得能驾驭它。

“你要跟着我等回南海县？”南海县尉卢敏在番禺城待了四五天，就得到了一纸公文，郡府表示收到了南海县送来的异人一名，没有赏赐，没有记功，相当于空手而归。他不知道次日郡君朱符对南海县送来仙人弟子的事情表示了态度，怕太平道妖人借机迷惑群氓，所以低调处理。这一趟来回的路费算是白花了。就在卢敏安排人马准备回去的时候 ，有人上门愿意付钱跟着回南海县，如果能送到榕树里最好。

想跟着南海县尉一行人回去的自然是黄泥里的里正司空德富，他现在有了一个表字，叫有聚，乃是他送了一支签字笔和几张信纸以后，南海郡的主簿赐字。

司空德富，字有聚，身穿一身大汉朝廷小吏的黑色深衣，腰系指甲盖大小的青铜里正印绶。他作揖慢慢说道：“正是，愿付千钱为酬。”

卢敏代表南海县郡兵收了两千钱，护送着卢县尉的“有聚兄弟”，顺着来路，又一次跋山涉水，拉着三轮车回到了榕树里。

待卢县尉一行消失在路口，榕树里正赵樘和新出炉的里正司空德富互相作揖拜见，算是正式的会面，监门賈过作陪。赵樘说道：“恭喜有聚兄任里正一职。”

司空德富也回拜，说道：“前些日麻烦国柱兄了，今次亦有事情麻烦国柱兄。”赵樘的表字是国柱，现在司空德富的身份已经可以称呼对方表字了，而且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大汉朝官话了。

赵樘警惕起来，现在这位有聚兄弟已经不是个来历不明白野人了，已经是在南海县入户，并且拿到了南海郡的里正印绶的大汉朝廷的基层官吏，必须用明规则来应对，不能强取豪夺了。他神色自若的说道：“有聚兄何须如此，只管道来！”

司空德富写了一张字条过去：“我此去南海郡，把一些杂物卖出，得万钱，想和国柱兄购粮。”

赵樘已经知道司空德富的职位是黄泥里正，黄泥里每年的税赋是一千石盐，听说里正空缺了好久，煮盐的隶臣乡民多有逃亡，他买粮食应该是为了招募人手。想到此处，国柱哥心里颇为高兴，看来是一笔好买卖。赵樘问道：“有聚兄欲购何数？”

司空德富比划着手势说道：“五十石。”

赵樘抚摸着下巴，盘算一会说到：“我没有，只能卖三十石。”

司空德富听了賈过的翻译，气的想骂人，赵里正是榕树里的头号大户，賈过给他通过气，赵樘家里应该有百石粮食。他不卖给自己，肯定还是想着荒年作为高利贷。他比划着说道：“价几何？”

赵樘说道：“二百钱一石。”

司空：可卖牛否？

赵樘：“五千钱。”

司空德富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这个价格。賈过突然插嘴道：“粮食二百钱，乃是正价，赵里正莫要拿那一库陈粮给司空里正。”

赵樘被揭开了心里的小心思，恼羞成怒的骂道：“老货，你这监门一职还是朝廷体恤老卒，给你一口饭吃，还真以为是什么。”

司空德富也听明白了，他连忙说道：“国柱兄，若是陈粮，需减价。”

赵樘字国柱脸色如同锅底一般黑，气呼呼的说到：“减价一成。”

司空德富写了字条：国柱兄消气，我有一口精钢匕首送上。

赵樘气哼哼的瞪了賈过一眼，算是认了这个补偿。

出得门来，司空德富拉住賈过道谢。賈过摆摆手道：“举手之劳，无需道谢。赵里正早看我这老卒不耐烦，賈某已经准备辞了榕树里监门一职了。”

司空德富问道：“賈老父可有去处？”

賈过：“无他，但耕织而已。”

司空德富想到自己在黄泥里还是光棍一条，賈过这种识字的老卒，可以帮助以后的工作，他深深地一揖道：“賈老父可愿到黄泥里任职，我会制盐仙法，可保衣食无忧。”

在大汉朝人民的观念里，賈过賈老卒这种四五十岁的人已经属于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不会有人招揽的。賈过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要我去黄泥里任职？此话当真？”

司空德富道：“监门一职需要报南海郡，我不敢说必得。不过我那里以后会有乡兵，賈老父可为队正，俸禄三十石，可否？”

賈过犹豫道：“待我思考，下午回复。”

司空德富知道这年薪对一名老卒可不低，只不过賈老父要矜持一点罢了。于是开出另外一个条件：“賈老父可有军中同袍兄弟，若是愿意来黄泥里，只要识字，我一律俸禄从优。”

賈过眼睛一亮，又摇摇头说道：“老卒倒是有，识字之人不多。”

司空德富本来希望拉一批基本识字的人作为基层军官，这下子希望破灭了。他不甘心的问道：“为何？賈老父不是识字吗？”

賈过道：“我家本来就薄有资产，自幼开蒙，后来投军，军中卒伍穷兄弟居多，哪里识字。”

看来还要开办一个军校，要不然自己的班底怎么来？司空德富不禁叹口气。

賈过接着说道：“若是有事可做，倒是可以招募附徒，榕树里生活无着之人数十，皆可招募，只是郎君要付钱雇佣。”附徒就是依附有钱人帮佣的贫民。不知不觉间，賈过已经称呼司空德富为郎君了，这是投靠的迹象。

司空德富会心一笑，再次长揖道：“多谢賈老父，我必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