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杀死神明的第一次（八）（1/1）
去医院的路显得漫长又难熬。
沈淮之只醒了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乖顺的躺在他的怀里，微弱的呼吸告诉着顾随，他还活着。
沈淮之的身体很烫，手上的血液已经自动凝固。
顾随颤抖着，恐惧着——
终于，到了医院，司机车还没有停稳，顾随就抱着沈淮之跑进去。
“救救他，你们救救他。”
少年已经快要疯掉了，在前台看到值班的护士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值班的护士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本就在心里敲响了十分警钟，在看到少年怀里的人时，变为了十二分警钟。
护士连忙叫了医生，医生来的很快，让少年将沈淮之放到病床上，推向了就诊室。
红灯亮起，顾随焦急的苦苦等在门外。
红灯灭，绿灯亮。
顾随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两个世纪。
门终于开了。
医生推开门，摘了口罩，抿了抿嘴，思考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沈先生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
“脚踝肿了一片。”
“应该是劳累过度晕倒的。”
“那他为什么身上那么烫？”
医生的目光打量在顾随身上，“你们年轻人玩要注意点清洁，沈先生发烧是因为米青氵夜残留而引起的感染。”
顾随想起昨夜的疯狂，沈淮之诱人的身子，以及他的配合，顾随的脸慢慢变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医生早就走了，沈淮之也被推进了病房，顾随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站在门外，病床上的人单薄的要命，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带走一般……
顾随红着眼讲这种想法从自己脑海里赶走，沈淮之不能走，他要待在他的身边！
这已然成为顾随的执念。
究竟是因为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呢——
顾随推开门，坐在沈淮之身旁。
沈淮之脸色苍白的不像活着的人，睡着了的他嘴角终于没有了讨人厌的微笑。他好似等比例长大一般，依旧和孩童时期一般模样，在他不笑不戴眼镜的时候。
顾随望着他出了神，伸手触碰着沈淮之的脸庞，俯身亲吻着他。
眼泪随之落了下来。
沈淮之，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风透过没有关上的窗户悄悄的溜进了病房，吹拂着两人的发丝。思绪随着风飘飘然，那风仿佛带来了回忆……
2001年，顾随5岁。
顾然带回了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孩，他笑着向他招手“之之，过来。”
小孩长的好看极了，只是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像小孩子。
“这是哥哥。”
顾随歪着头跟他打招呼“你好啊，我叫沈淮之。”
他撩起眼皮望向他，好看的眼眸里面看不到一丝光亮，黯然无神。
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说“我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小小的顾随小声嘟囔着。
“那我叫你阿肆吧！”
他看了一眼顾然，得到默许之后，他点头道“好”。
于是沈淮之有了他的第一个名字，叫阿肆。
“阿肆阿肆，我们一起去抓蝴蝶吧！”
顾随的童年充满欢乐，让阿肆羡慕了很久很久。
少年本该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下去的，但一切都变了。
阿肆有了新的名字，叫沈淮之。
而沈淮之被迫换了新的名字——顾随。
“阿肆，为什么……”
孩童时期的话与现在少年的话重合。
阿肆，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东西……
阿肆……
少年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如同沉寂的悲鸣，少年的委屈在一时间迸发。
阿肆，我恨你啊——
他捂着自己的脸，让眼泪留在自己的手心，冷风刮红了他的脸庞，少年在哭声中睡去。
可是他不曾睁眼
不然他就会看到沈淮之眼角留下的泪痕……
少年平稳的呼吸在病房里升起，沈淮之撑起自己的身子靠在枕头上，少年趴在他的病床边，眼睛哭的红红的。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脸，微笑终于为少年放下，他闭上眼睛，向少年赤诚的道歉。
“对不起……”
怪我吧
怨我吧
这是阿肆欠你的
阿肆不会反抗的
所以，少年啊，放心做你想做的吧。
他的视线从顾随身上移开，黑夜如同吃人的怪兽让人疯狂，沈淮之收回目光，望向少年时变得温柔。
顾然该知道了
小随
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他会
怎么做呢
提起顾然，沈淮之更多的是恐惧。
从何而来呢？
少年身上脏了，怨阿肆
少年哭了，怨阿肆
少年不听话了，怨阿肆
……
所有的一切，都怨阿肆
他们不会在沈淮之面前，他们只会在他面前扮演最温柔善良的父母，而背后，阿肆小小的身体上全是伤疤。
·
沈淮之垂下眸子，用垂着的眼帘来掩盖眼睛里的悲伤。
给我一秒钟
一秒钟就好
再抬眸时，沈淮之还是那个沈淮之。
他将少年轻轻的抱起，放在自己的病床上。顾随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少年变了好像又没变。
沈淮之用被角骗出了自己的手，躺在靠近窗户的病床。
输完液的沈淮之恢复了但又没完全。
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吹醒了他的梦，他挂上微笑闭上了眼睛。
你看，我微笑学的很好……
头晕沉沉的，大概是风吹的吧。
一夜无梦
早晨的阳光依旧刺眼，沈淮之起身拉住了窗帘，挽救了少年未完结的梦。
“林安，帮我带份粥来医院。”
沈淮之站在床边拨通了林安的电话。
“沈总你生病了吗？”
林安的关心通过手机传达带他的耳朵里被风吹散。
“不是，是一个旧人。”
“好，沈总等我一会。”
“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沈淮之望着窗外的风景，杨柳随风飘浮，花儿们很美，但很可惜
环卫工人正在除去它们幼小的生命。
旧人
顾随我们算是旧人吧。
“之之～”
被人环住了腰，吻落在了他的脖颈，让他有些不自然的想要逃避，但又想起是他，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沈淮之挂上微笑，转身将他拥入怀里“醒了？”
少年在他怀里露出甜甜的微笑“嗯。”
那一刻的少年与幼时的记忆重合。
顾随，依旧是那个惹人爱的小少爷。
少年佯装生气的将他拽远离了窗户“之之你怎么一大早起床就吹冷风！”
沈淮之望着少年久久不说话。
很久没有人像顾随这样了。
以前是他，如今还是他。
顾随
我欠你的该怎么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