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丛林宇宙（1/1）
后院，闲云掩日，碧水蓝天，穿着清凉的施心惬意地享受着久违的日光。听得脚步，她拿起一旁的黑纱覆盖洁白的身子。
虽说非礼勿无视，明渺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的打量着施心。等到对方微微皱眉了他才迟疑道：“你……昨天真的没记起来我？”
“记忆是比上次重生要恢复得快些了。哦对了，父亲说他去找轮回殿主去了。”施心闭上眼，把自己遮得更严实了。
答非所问。
明渺也不追问，躺到地上摆了个大字。他确定了，施心就是想揍他！
龙水月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只是使了个眼色，光体就屁颠屁颠地给两人送去了冷饮。
“我说，你能不能进去？”施心觉得非常别扭。
“……”
“诶，你聋吗？”
“……”
“我突然觉得，如果是一个人的长生，会不会真的很孤独？”
“别说一个人了，就算是一个文明，不也总是孤独的么？”施心喝了口冷饮，撇嘴道。
“但……你看看那些独行的古神们，正常的有几个？”明渺枕在手臂间，灵魂游离在寰宇，一个个静默的文明和神祇勇敢而无助。
施心不耐烦了：“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生灵之间的联系，就是唯一神设下的救赎之一。”
“这点，我觉得和自己相处，自我救赎也是一样的。”施心受不了了，幻化出白裙，飘向了窗台边安静看书的龙水月。
嘴角上扬，明渺暗爽。不自知地幼稚胜负欲。
……
海王星。
作为最晚建成的行星城，悬于行星上方的海王星一号城完美地模拟了地球时。整个城市呈蜂窝状，以一个稳定的微型黑洞为动力来源。如同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星际生物不规则摇摆于明与暗之间。
“这是以廖庄和夏芝为主的团队设计的，灵感来源于虫族堡垒。”爱江一步一停，骄傲地介绍着一号城。
王莽见过比这先进得多的外星城，但人类短时间内就有如此能力，还是让王莽觉得不太真实。
要知道，只在二三十年前，人类还没真正地走出地球呢！
葛清瑶跟着王莽，偷瞄个不停。想着诸葛白安排她陪同王莽时的古怪表情，葛清瑶就觉得羞得慌。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才缓缓道：“莽哥，在最后一个舰队回归之后，这里和星体里的二号城就要从中转和补给转到防御和观测了。”
“不只这里，比较靠外的几个行星城，都要在功能上逐渐转变。普通居民也会逐渐移民向较内的行星。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们的第一颗人造行星已经在地球的另一侧建造了。以后还会视人口变化决定是否增加。”
其实葛清瑶说的这些，王莽只用感知就能知道。虽然太阳系外围被守望者设置了单向信息过滤，身处内部的王莽只需要读取人类通讯就能知道了。甚至都不用读取人们的思想。
但王莽还是不得不感叹人类先行者们的创造力。新的行星使用了某个遗迹中得来的高维材料，没有重量，但三维世界的任何物质都不能将其破坏。
“这东西……是光体文明的？”王莽在光体世界见过类似的材料。
爱江一听，撅着嘴不高兴了，嘟囔道：“爱江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破解的……莽哥你看我头发都少了好多！”
爱江把头凑到王莽脸上，像一个乖巧的猫咪。干笑后，王莽只得象征性地看了看。
太阳融进繁星，海王星外，一道更加严密的感知网悄然展开。
穿过太阳系重重的各类屏障，游离在遥远异星之间的莫离却迟迟未归。没办法，刘念太喜欢各种各样的文明和风景了。
粉色的穹顶下，介于流体和固态的行星没有内核。莫离和刘念变作了这里的智慧生物，携手看着若隐若现的宇宙星空。
想着清瑶的修为轻易就超过了自己，莫离由衷地开心。
“清瑶前不久给我传音了，她说前辈们阻止了宇宙坍缩。”犹豫后，他还是开了口。
刘念回眸一笑，依如当年般知书达礼：“嗯，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命中注定的人，无需太多言语。
“两位，打扰一下……地球，或者说地球神界还存在吗？”宁静被突然的传音打破。
莫离不动声色，心底却是惊涛骇浪。如今他就算在地球神界都是中等了，却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来人是个人类模样，面容苍老，佝偻着身子。他毫不避讳地以异星人外形出现在这里，但笑容慈祥，语气和蔼：“我太久没来，空间变化太大，找不到路了。”
面对这和凡人无二的老人，莫离不由自主地就传出了一个神识。
“谢谢你，年轻人。”
……
在之后的几个月，人类社会全面禁止了私自穿梭到太阳系之外的空间。必然的，一些阴谋论也在民间悄然传开。
在高层商讨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蓝星联盟还是向民众公布了真相。
宇宙灵气大涨后各个时空更加不稳定的真相。
虽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人类的提前防御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与其他消息后滞的文明比起来，人类文明的动作算是快的，但还是被逐渐混乱的时空秩序影响了。
这天，火星和木星的探测器都同时检测到了异常的空间波动。一些修为较高者甚至凭感官就能察觉。
近看繁杂无序的小行星带，宫灵夕带着小队成员率先赶到。
数不清的陨石，如同被摆放在一个粗糙的平面上一样，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绕行。
环形反射着日光，向着看不到头的远方延伸而去，最后没入黑暗。
而在这美妙的环形上，一个比火星还要大的庞然大物突兀地嵌在其中。它时而拉伸，时而缩小。在爱江的检测下没有实体，但又会打破陨石的平衡，碰撞不止。
“这是……什么东西？”连爱江的数据库中都匹配不到，一个队员深感惊讶。
“异世生物。准备好，呈三角阵接近。”宫灵夕只能确定这一点，爱江的生命探测在陌生的异世生物面前也失去了作用。
这是心姐回来后，宫灵夕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她可不想搞砸了。
三人高的无人机打头，六人小队分成了两组，缓缓地接近了这个还在变换着形状的东西。
“空间还是不稳定，小心点。”宫灵夕嘱咐了一句，就专心感知起了这个物体。
修为达到她这个层次，对生命的感知力在一定距离上已经比爱江要敏锐很多了。
在几人慢慢接近的同时，一声不甘的低吟自怪物处发出。虽然有机甲的精神防护，他们还是听得真切。传音无视真空，蕴含着深深地绝望和愤怒。
“能量等级三，消亡倒数六，五……”爱江的声音在几人耳边环绕。
怪物不再变化，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来自异度空间的他，终究还是没有适应元宇宙的法则，显现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黄金。而原本位于他体内的陨石，也生生地嵌在了体内。
在确认了之后，宫灵夕才松了口气：“唉……小莫你们两个负责警戒，其他人准备收容。”
“好的师姐！”
宫灵夕半闭双眸，灵力在液态机甲的加持下缓缓覆盖了整片异常区域。
光体文明说得对。在这之前，偶然显现的异世生物能量级最高也只有五级，但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就已经出现三级，甚至二级的异世生物了。
宫灵夕想起了明哥做着饭，忽然消失的那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莽撞的爱丽丝小队就全军覆没了。
“那个坏女人，怎么老改不掉暴躁的性子。”发着呆，宫灵夕还不忘吐槽一下爱丽丝。
葛清瑶在年轻一辈是如同怪物一样的强者，所以爱丽丝这些年没少挑战宫灵夕。但对于爱丽丝，宫灵夕是打心底的认同的。
老实说，如果自己的身体不是出自心姐之手，宫灵夕自认不会是爱丽丝的对手。
思绪乱飞间，却被爱江的惊呼声吓了一跳。
“哇啊啊！”
“你吓死我啦！怎么啦？”宫灵夕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唔……呃……”只见爱江在远点现出了真身。随后一会儿跳跃到上方，一会儿又穿梭到怪物处，张望个不停。
爱江基本上不会显现在分体处的，宫灵夕也紧张了起来：“爱江你……发现了什么吗？”
爱江提升到了几人感知不到的高维，再三确定后才在星空下探出个脑袋，两只大眼中满是困惑：“可能是最近计算量太大，感知错了……”
“明哥说过，所有的平行宇宙都会在短时间内崩塌毁灭，我们坚持住这几年可能就好了。”宫灵夕伸出手揉捏着爱江的发饰。但爱江只在三维世界露出个脑袋，总觉得怪异。
对于占据了大部分比例的低等文明来说，星际联盟的解散是致命的。
有时候，文明之间的战争可能都不是因为资源。仅仅是互相的观念不合，就可能生死相搏。
不宣而战，整个宇宙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其中最为惨烈的，就是原本在星际联盟中积怨已久的各个派系。
差距，也在这无差别的屠戮中显示出来。弱肉强食，似乎本来就是生灵的本质。
而这场丛林游戏，弱者可能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低阶文明在高等文明的战争中，甚至都没有察觉就会被波及后瞬间灭族。
随着战事的进行，不可预知的异世界文明和神祇也被迫登场。原本还能自保的部分高等文明，也只能加入了乱斗。
之后，除了光体、星主等无所不能的神级文明，宇宙彻底沦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杀戮战场。
但是，在众多的低等文明中，有一个例外——地球。
凰山深处，密林围绕着万千花蕊，一群人席地而坐。
龙水月以气作弦，仙音缭绕。她有意地控制着不去扰动灵气，不然周遭生灵可能都会当场升仙。
饶是如此，还是引来了许多飞禽走兽。
“真美！”曲罢，明渺眯眼作享受状。
还以微笑，龙水月拿起了一旁的书，很快就看入迷了。比起一眼即明的神祇之力，她还是喜欢以凡人视角来审视世间的一切。
施心观察着指间摆动的自由蝶，阴阳怪气道：“大少爷，其他人都还在为地球而战，您老倒是美人作伴，悠闲自在啊！”
“这还不是施心大小姐赏脸嘛！”明渺反将一军：“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那个S能量级的异世神太弱了没意思。”
施心咂吧嘴，不再说话。
有一点他们三人倒是很统一：比起人事繁杂，他们更喜欢纯粹的东西。比如，一个强力的对手，一个想不明白的事物。
随着又一个分歧的产生，两人又开始了斗嘴。而一旁的龙水月却置若罔闻，进入了书中的世界，只是偶尔看一看漂浮在一旁的光体。
鸟语花香，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穿行而来。
晓静看了还在斗嘴的两人，径直就走向了龙水月。她也不说话，安静地坐到了一边，时不时瞟向龙水月和光体。
跟来的守望者就犯难了，本来想和施心聊一聊的他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装作看四周的风景。
“那个……”眼见着两人的话语越来越尖酸刻薄，守望者还是开了口。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他可计算不出会是什么后果。
施心白了一眼明渺，忿忿地道：“你想挑战我是吧？！来！”
“呃……”守望者没来得及拒绝，施心就瞬移到了太阳系之外的空旷地带。别说现在了，就是还没去古域之前的施心，守望者测算的战胜机率也是零。
反观明渺，却一脸憋笑的表情，默默地拍了拍守望者的肩头。
随着守望者的离开，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和他不合适。”晓静出口就让光体闪烁不止。
“为什么？”龙水月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晓静见龙水月还是不理自己，调转了话头：“我能……跟你学习能量操控么？”
“可以。”
“哦……”
明渺哭笑不得，看着这个语出惊人，却异常恬静的能量生物，忽然升起了玩耍之心。
“晓静，你还记得你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吗？”明渺蹲到了晓静身后，对方却嫌弃地挪开了。
“记得。”
说话方式倒是和水月很像，明渺一边想着，一边调侃道：“我觉得还是原来那个疯疯癫癫的你好玩。”
话说出口，明渺就觉得措辞不当了。
什么叫“好玩”？！
“我不喜欢。”
察觉到晓静的不悦，明渺这才想起来，她那时候可是被夷灵附身的虫族神明虐待的。
“对不起。我是说，地球神界有许多操控能量的好手，你怎么不在这段时间和他们学习呢？相较而言我们神界的人还是很和气的。”明渺岔开了话题。
“我喜欢这里。”晓静直抒胸臆：“龙……你们在这里。”
明渺搞不懂，为什么是施心和无慧救的晓静，她却对水月格外有好感。
还想问些什么，明渺突然神色一凛。龙水月手中的书也瞬间消失。原本晴空万里的凰山顷刻雷电交加。
“超频能量等级！”
乌云中，爱江化身为数百米的巨人，一个不规则的高维囚笼在三维世界投影。
原来那时候她没有感知错，真的有入侵者！
但下一秒，阳光再现，一切就像幻境一样恢复了原样。
花丛中，明渺和龙水月一前一后，同时锁定了一个瘦弱的老人。
老人一手挡着爱江，任凭她短小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一手则是握着已经失去光芒的光体。就像在和小辈玩耍的普通老者。
刚才的一瞬间，光体和爱江同时出手了。
“前辈，有何指教？”
老者无论是灵魂还是灵力都飘忽不定。就算在明渺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即将步入坟墓的平常老头。
之所以与之说话，是明渺发觉，自己的夷灵之心、灵魂之力，甚至水月的妖王神通都不起作用了！
老者将光体交到了了爱江手中，颤颤巍巍地推开了爱江。随之明渺提起的心也放松了些许。他身为夷灵之主的感知还在，这老者，没有杀意。
“我不是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寒光就打在了老者的脸上。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闪着红白光芒的明心剑就失去了光泽。悬浮在空中的施心也跌落在地。
两指将只隔了毫厘的明心剑夹开，老者笑意不减：“我是来看你的。”
“您是？”连施心的灵魂法则也失灵了，明渺一边说着话，一边扶起了错愕的施心。
花草摇摆，老者的目光没有因为明渺的阻挡离开过施心。
“哎……轮回不止啊！”
一声长叹，明渺如梦初醒。
他还蹲在晓静身后。从她的表现看来，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爱江确实是抱着光体躺在草地上的，水月和施心眼中的不可置信也是真实的！
“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