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不及（1/1）
“我没有、我不是疯……”
“你不是疯子，你不是疯子那是谁把这里弄得一团糟的？”
“是我……是我……”
“看你穿着病号服，该不会是从盛原医院跑出来的吧！滚滚滚，滚回你的精神科！”
“就是，你还挺能跑啊，光着脚跑了二里地！”
“我……我光脚……我不知道，我住院是因为……我刚刚……”
“呦，你还戴着戒指，怎么还有人跟疯子结婚啊！”
“就是，谁会要疯子啊……”
“不是……我不是……”
江思璇睁开眼，梦中的指责嘲讽言犹在耳，又梦到她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了……
眼角的泪滑向耳侧，现在她又做了这个梦，是不是意味着上天在提醒她，她该离开了……
那日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楚煜又说要照顾她了，刚重逢时他只说暂时留在他身边，眼下楚煜大有余生都与她纠缠在一起的念头。
再给他一次照顾她的机会？他真当这是什么轻松事吗，她怎能自私到以此束缚他一生？
江思璇下楼时，罗阿姨正收拾着用过的餐具，想来楚煜刚走。
昨日她记得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醒来时却已在卧室。是楚煜……江思璇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仿佛这样就能令自己不再留恋这些日子。
“江小姐，早。”
“罗阿姨，早。您还是叫我思璇吧，像以前一样。”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江思璇垂眸，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呢……
罗阿姨却已笑着问道“思璇吃不吃我昨天买的点心？”
不忍拂了罗阿姨的好意，江思璇只好接过，却没有立刻拆开来吃。她推说自己刚醒还没胃口，随意地扫了一眼糕点的配料表，有花生。
许是江思璇主动亲近的缘故，罗阿姨今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江思璇是否回应，自顾自地说着——“我还给小煜拿了点……”
楚煜对花生过敏！
江思璇顿时心急如焚，不由分说的给他打了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想到他有可能在忙，之后没看到手机随手把东西吃掉或者他已经吃掉了正在胸闷气短浑身瘙痒的难捱着，江思璇立刻决定去找他。
要一个人去吗？她也问自己。
江思璇这三个月来鲜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是楚煜陪着去医院，除此之外再不踏出房门。一个人出去，她快想不起，上次一个人出门是什么时候了。
江思璇还是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可她来到公司，却被前台拦住。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很专业。
预约？当然没有。
“那您…”前台的美女耐心的等江思璇自报家门。
江思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纵使当初楚煜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但却未让她曝光于人前，无论是出于对她的保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更何况她又真不是……
总之，江思璇踟蹰了半响，只吐出一句——
“我是楚总的……朋友。”
前台一副了然的样子，公事公办，不好意思，不能进。
在江思璇的连番追问下，前台才透露楚煜没有把食物带进公司的习惯，今天亦是。
确认了楚煜没吃。江思璇放松下来。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回去？楚煜的家是她能回的地方吗……明明这些日子都是偷来的，明明已经自欺欺人的给自己留有了缓冲的余地，在他大有永远留住她的意图后，她仍然装聋作哑的逃避了几日，到如今，也该结束了……
要走的话，就不能回去收拾行李了，会被察觉的，不，还是得回去，毕竟还要拿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
与此同时，皱着眉的楚煜并未意识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意图再度不辞而别，他眼下正盯着出了问题的报表，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桌面。
昨夜下属告知楚煜报表有问题，请他示下。他一向严格，彻查之下，层层剥离，查出了此次风波的源头。
楚煜平静的让他们各自到人事部门签字认罚，顺便让他们把这个人叫到面前。
“没想到林家那小子眼光还不算太差，他看上过的女人，还能有在我身边动手脚的本事。”
“我是他的女人！”女人丝毫没有被识破的慌乱，反而被楚煜冰冷的言语激怒了。
楚煜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冷笑道“如果林泽远睡过的女人都是他女人的话他得有多少女人啊，林家就算再家大业大也供养不起吧。”
“林家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你还有脸提林家！”
“林家怎么样与你没什么关系吧。”
楚煜实在没有耐心了，步步紧逼，“你以为在报表上动点手脚就能影响到我影响到六博吗，你真是愚蠢又无知！”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见你吗，我就想知道，现在还有谁惦记着林家，还要为他们出气，没想到这人与她的手段一样低劣不堪。”
“你对付林家的手段就高明吗，我本也没想靠这个就扳倒你，你这么个狠角色哪能被轻易一击即溃！”她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心里有在乎的人吗？”
在乎的人？当然有。
楚煜不予理会，转身闭目。
没有必要向不重要的人解释，无论是关于林家，还是关于他在乎的，她。
“知道我为什么能撑到今天吗，因为我当初有了他的孩子，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楚煜不记得她，只对她跟谁有关有点印象，事实上，谁都不记得她，旁人对她的称呼很多，羞辱的，轻蔑的，唯独没人记得她的名字，秦央央。
秦央央是夜总会的歌女，开始老板骗她不用陪客，后来有一次老板与客人里应外合把她锁在包间内，这个客人就是林家的少爷，林怀善的独子，林泽远。
秦央央第一次就怀了孕，本想把孩子打掉，得知初怀打胎后可能再难怀上便害怕了，又听林泽远愿意给她一笔钱，就有了把孩子留下的念头，可后来林家陡生变故，林家父子俱亡，钱自然没了着落，落了胎的央央也身子大损，恐再难有孕。
秦央央当年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钱，甚至是为了得到一个长期情人的身份，她与楚煜彼此心中自有计较。
办公室里的一男一女经过一番对峙后，沈明进来不知跟楚煜说了些什么，只见楚煜神色大变，低声交代了沈明几句，便行色匆匆的出了门。
能令楚煜如此惊惶的，只有那个他在乎的人，江思璇。
沈明告诉他，罗阿姨刚刚来电话，江思璇两个小时前独自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家。
楚煜以最快的速度找遍了她在明宸能去的几个地方，又托人查了今日明宸市的各个医院里有没有与她情况相吻合的伤者，得到的结果皆是没有。
一种深深的挫败瞬间蔓延至楚煜全身，三年了，他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他还是只能任由江思璇悄无声息的从他的世界消失。
茫茫天地间，仿若又只剩他一人。
下一刻，一阵铃声打破了楚煜的绝望，是璇璇打来的。
楚煜回到家便直奔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江思璇。
楚煜抱得很紧，江思璇几度欲推开均无果，只好劝道“楚煜，你弄疼我了。”
楚煜闻言立刻放手，蹲在她脚边，就只是看着江思璇。
江思璇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问道“听罗阿姨说，你急着找我，现在我回来了，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吗？”
“不重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思璇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本来想不动声色的回来拿了证件再选一天不令他疑心的日子走，谁知她不过出去几个小时，就令他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索性，便就此一刀两断吧。
“你这么紧张，无非是你知道我是一个人出去的，我脱离了你的掌控。”
“不是，璇璇，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常情况下，我这么大的人出门一趟，何至于让你、让罗阿姨这么如临大敌。楚煜，你承认吧，无论你嘴上再怎么说你不在乎，你心底还是担心我再做出什么傻事，担心我看见什么场景再突然失控，是不是？”
“不是，璇璇，你会好的，你这几个月不是没事了吗？”
“可我已经好过一次了！楚煜，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一切早已来不及了。”
“江思璇，你说这么多，就是要离开我是吗，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
她又要走，又要放弃他！
她似乎还要说更伤人的话，楚煜干脆封住了江思璇的唇，轻易地撬开贝齿，与她的舌来回纠缠。
江思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怔住，舌尖传来的刺激一波波侵袭着她，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锁骨，他的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耳垂。不对，一切都不对，她奋力地推楚煜。
楚煜哪会让她得逞，单手制住了她所有反抗，继续与她的唇舌交缠吮吸，直到她落了泪。
楚煜在发觉江思璇的眼泪后便停了下来，怜惜地望着她，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楚煜，就这样吧，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你不用觉得有负担，你对我这么好，足以对得起过去了。”
“我对得起过去，那你呢，你对的起我们的过去吗？”
若她对他毫无眷恋，怎么会留在这里这么久？她便这般急着推开他！
楚煜的质问掷地有声，足以成为她新的梦魇。让她在往后每个思念楚煜的夜晚，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