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加微信吗？不加，丢人（1/1）
二〇一四年，夏。江思璇迎来了升入高中后的第一个暑假，同时，也面临着文理分科的抉择。
“遥想我上个暑假是多么轻松惬意，没想到短短一年，不仅作业一大堆，还得被老师逼问着问选文还是选理。”
微信视频刚一接通，江思璇就发出阵阵哀嚎。
姚桃望着手机屏幕上江思璇姑且称作生动的表情，无情打断“咱们上个暑假刚跨过中考这道坎，就算不用写作业，那你不得担心你报哪个高中吗？”
江思璇回想了一下，当初全家去云南旅游，还得大早上找个网吧看一下她的录取情况，那忐忑的心情，让她生平第一次遗憾自己不是个学霸，不过好在一切尘埃落定，结果并不算差，更何况，她还认识了姚桃。
“桃子，这一年过的可真快，我总觉得才刚上高中，怎么开学就要高二了。”
“咱俩都眉来眼去这么久了，你现在感慨时光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姚桃举手机举的手酸，干脆把手机扔在床上。
江思璇看着姚桃的脸瞬间变成天花板，也把手机靠在身旁的玩偶上。“咱俩哪是眉来眼去啊，咱俩那是光明正大的眉目传情。”
江思璇确认道“咱俩应该都选文吧？”
“讲真，我真的想过选理。”
“？！！”
江思璇觉得外头的太阳更烈了些，说好做一起痛斥数学的姐妹呢？假的！都是假的！
相比与江思璇的震惊，姚桃却是一脸淡定“选文难道就不用学数学了吗？选文只是给自己学不好数学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江思璇表示：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有理由怀疑你心思不纯。
“那物理呢？就算数学打不垮你，物理不得玩死你。”
“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嘛，我再想想啊。”姚桃立刻转移话题“那个你不是说昨天终于见到老跟你哥在一块儿的帅哥了吗”
看着姚桃闪烁其词的模样，江思璇直觉有鬼，但等她明白这个鬼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无法回头了。
“真人跟照片比哪个更帅？”姚桃自认躲过一劫，
“我没看过他的照片，不过真人确实很帅。”江思璇翻了个身，把手机靠在旁边的玩偶上，打了个哈欠。
假日的早晨如果不用来赖床，那假期将毫无意义。江思璇与姚桃暑假的第一通视频电话就在各自的床上进行。江思璇玩着身旁的玩偶，姚桃吃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樱桃。
姚桃边吃边问“有多帅？比你哥还帅？”
“我哥哪里帅了，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哥帅啊。”
“你哥很帅啊，不然怎么总有女生跟你打听你哥，还总请你吃零食。”
“那明明是我天生可爱。”江思璇强词夺理，随后立刻反问道“那你呢，你觉得我哥怎么样，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被我哥的外表骗了，他其实根本不……”
“你别说我啊，现在是在说你昨天见帅哥的事，这么一个大帅哥，你敢说你就不花痴？”
姚桃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见招拆招，借力打力。
“帅是很帅，而且不仅帅还很优秀！”眼看姚桃还不放过自己，只好又补上一句“哎呀，昨天是我在芜楠书城买书，他们正好在书城对面的商场而已，有什么好花痴的。”
“两个男生去商场？逛街吗哈哈哈哈……”
“那倒不是，商场里有一家他们喜欢的俱乐部，他们俩约好健身。”江思璇笑着解释“所以昨天就是正好我跟我哥离得近，时间差不多一起回家，人家跟我哥在一块儿我们恰好碰上了而已，以后没什么交集的。”
“就算没什么交集，能欣赏帅哥一次也是好的，再说他不是跟你哥很熟吗，你肯定还有机会碰见他，还能再多看几回他的帅脸。”
“你还没他微信？！！”知道江思璇连联系方式都没留后姚桃一脸的痛心疾首。
“不管怎么说，多要一个帅哥的微信总没错吧。”
“拜托，一面之缘罢了，人家一个一路顺风顺水进重点大学的学霸，说不定还是校草呢，我这么积极跟人家要微信，还不够丢人呢？”
“校草怎么了？学霸怎么了？要个微信而已，又不是让你现在早恋。”
姚桃不懂为何江思璇总顾虑这么多，要微信这种小事，跟是不是学霸，丢不丢人有什么关系。
“那后来呢，后来呢？你昨天只跟我说到他俩打闹着跑出去了，再然后呢？”
“后来啊……”江思璇拿着手机伸了个懒腰，点开免提，边走边说道“你等会儿啊，我先洗个脸，三分钟。”
哗啦啦的水声一过，江思璇将之后的故事娓娓道来。
楚煜醒来的时候按亮了手机屏幕，七点五十三。他无奈的把手搭在额头上，僵持了五分钟后起身洗漱。
楚煜的睡眠不好，入睡困难、觉浅易醒。无论头天晚上熬夜到何种地步，第二天他都会依照自己的生物钟醒来，对于这点，江岩早有领教。
早醒的楚煜并没有赖床的习惯，并不是他为人自律，在他看来，躺在床上想着别人此刻或还沉浸美梦而自己却百无聊赖的仰望天花板，如此对比，多少有些残忍，索性起床，还比别人多出些时间。
楚煜晨跑过后拐进他常去的便利店买水解渴，目光却在看到货架上的橙汁之后有所停留，脑海中闪过一个灵动的身影，于是从不主动买饮料的楚煜破天荒的买了瓶橙汁。
怎么会想到那个小丫头呢，大概是楚煜第一次碰到在咖啡馆里点橙汁的人吧，所以才一看到橙汁就想到她。
楚煜冲过澡后瞥了一眼被他一时兴起买回来就丢在一旁的橙汁。要喝吗？楚煜几乎第一时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爱喝饮料，对他来说，还是水更能解决问题。或许他实在无趣，他向来只寻求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需求的方法。
于是楚煜淡定的撒了个谎，给江岩发微信，告诉他今天晨跑的时候被女孩硬塞了瓶橙汁，今天下午见面给他。
这样，江岩应该会带回去给小姑娘喝吧。想到她才买的所以给她喝，这样不浪费。楚煜觉得逻辑无比严谨。
江岩看到微信的时候只想按下脏话开关“楚煜你大爷——”
明明昨天才见过，今天这么早就骚扰自己，难道他人格魅力就这么大，让楚煜想天天粘着自己。江岩自恋的吐槽着楚煜然后一个翻身下床，准备去洗脸，路过江思璇的房间看她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她在讲昨天咖啡馆的事，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在跟哪个小女生聊天。”
想到昨天，洗漱完的江岩给楚煜回了一条“怎么昨天才见过我，这么快就想我了。”
楚煜回：“呕吐jpg”
不过，想是想了，至于想到的，那就另有其人了。想到昨天，当然还是最先想起那个小丫头了，她可比江岩那臭小子有趣多了，楚煜嫌弃着江岩，又不自觉地想起昨天的事来，只是不知，楚煜记忆中的昨日与江思璇跟小姐妹说起的昨日是否一样呢。
昨日楚煜不顾一切的追杀嘴欠的江岩，两人嬉笑打闹誓要决出胜负，以此证明剑术与拳击孰高孰低。战况胶灼时江岩的手机响了，是小丫头打来的。江岩眼神示意暂时休战，全然不管楚煜心中吐槽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而接起电话，对方却挂断了。
“看看把我妹妹一个人扔下像什么话，咱们该回去了啊。”江岩厚颜无耻地说道。
楚煜不置可否，笑着说了声“走吧。”
他们回到咖啡馆的时候，江思璇正边喝柳橙汁边听歌，见他们回来了，摘下耳机笑了笑。
“你干嘛打电话又不出声啊。”江岩率先发难。
“你看来不太明白啊，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又不是有事。”
“……”
江岩噎住，楚煜瞬间破功。
直到三人坐上回家的车，楚煜还沉浸在江思璇让江岩吃瘪的场景中。他从后视镜里偷看小丫头，她又戴上了耳机，与人交谈时有多活泼，此刻的她眼神就有多平静，仿佛抽离一切、隔绝世事。楚煜回过神，挑了挑眉，还是个内心世界丰富的文艺少女呢。
傍晚，城郊。明宸市的城郊一带俱是独栋别墅，江家便坐落于此，楚煜的家距此还有一段距离，也是这一片的独栋别墅。今日三人回程，楚煜驾车顺路将两兄妹送回家。这辆凯迪拉克是楚煜的父亲送给他的升学礼物。江岩对楚煜上大学就有自己的车嫉妒不已，而楚煜倒是觉得宝蓝色有些骚包。
江父江母热情的留楚煜吃完饭，实在盛情难却，楚煜便留下感受了一番江家的其乐融融，若不是楚煜坚持加上江岩帮腔，夫妇二人恨不得留楚煜过夜。
越是热闹过后才越显得孤寂冷清，楚煜回到家洗过澡，闭着眼躺倒在大床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声甜甜的“哥——”
楚煜并未睁眼，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如果有这么个可爱的妹妹，是不是他的家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可若是真有个妹妹，不过是多个人痛苦罢了。
有些事无论坚持还是放弃，经历它的人总会痛彻心扉。还好，现在只有他偶尔还会难过。父亲终于无拘无束的快活着，母亲也终于解脱不必守着个不能一心的人蹉跎岁月，他们都得了各自所求，只有他一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
楚煜曾提出过上大学后便搬出去住，但立刻被否决，理由是家里就剩两个人还要分开住吗，楚煜闻言冷笑，并未反驳。他无意计较父亲的彻夜不归真是为了生意还是别的，反正他们二人各过各的，虽名义上同住一处，但互相打照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习惯了孤独与黑暗，也练就了冷漠，无论他看起来多么谦逊温和。
江岩到的时候，楚煜正聚精会神地准备投一个三分球，盛夏阳光炙热，篮球场里并无旁人。江岩悄悄潜到他身后，猛地一拍楚煜的肩膀“帅哥，能加我个微信吗？”
被吓掉球的楚煜没好气的回道“不好意思，鬼鬼祟祟的人我不加。”
“也不知道是谁神神叨叨，大夏天下午最热的时候约我出来就为了给我瓶饮料。”江岩捡起篮球，一边拍一边抱怨“不是昨天刚见过吗，一刻都离不开我啊？”
楚煜受不了江岩做作的语气，把橙汁递过去，然后夺回江岩手下的球，迅速投了个三分，没进。
江岩把手搭在楚煜的肩膀上，语气认真了起来“你找我出来真是为了给我你不喝的饮料？”
平心而论，楚煜确实只想把这瓶橙汁通过江岩带回去给江思璇，于是他点头。
“真不是因为昨天被我爸妈强留下吃晚饭心里难受？”
楚煜无语“当然不是，你怎么跟女孩子一样这么敏感。”
“我爸妈就那样，你别……”江岩收到楚煜的一记眼刀，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行，算我多想，楚哥没事就好，我去给您捡球。”
楚煜看着江岩狗腿的去捡球，面色如常，他并没有难受，只是他对其乐融融的氛围着实不适应，他有点羡慕，有点失落。
“大神，您的球。”江岩把篮球高举过头顶，单膝跪地双手奉上。
“爱卿平身。”楚煜难得陪他幼稚。
江岩起身，嬉皮笑脸的与楚煜勾肩搭背。楚煜故作嫌弃的挪开江岩的手，直截了当“来吧，斗牛。”
“来啊，谁怕谁。”
男生之间的安慰，没有过多言语，有时拍一拍对方的肩膀，插科打诨几句，彼此就能感受得到。
江岩与楚煜相交多年，纵使楚煜不喜透露过多个人隐私，江岩对于楚煜家的情况也略知一二。楚煜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至于原因，楚煜不说，江岩也从没提起过。楚煜父母离婚后，楚煜跟着父亲。楚父平日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其他，楚煜的母亲则常年往来于国内外，虽定期看望，但终究疏于陪伴。在江岩的记忆中，楚煜的家长会都是一位老人来开的，楚煜的父亲极少出现，后来江岩才知道，那是楚煜的奶奶。老人年纪大了，自然无法照料孩子，楚煜自小都是被保姆照顾的，在楚煜心里，怕是对保姆都比对父母熟悉。
大人总有许多无奈，江岩从小就知道。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尽力让身边的人高兴，毕竟有太多事已成定局，多言也是枉然。
最后两人筋疲力尽的躺在篮球场的地上，望着天空气喘吁吁。
“楚煜你真行！”江岩边说边喘“现在几点了？”
“五点。”楚煜看了一眼手表。
“痛快了，过瘾了就回吧。”
“今天谁胜谁负？”
“当然是你，你输给我一瓶橙汁。”
“橙汁是给输家的安慰奖。”
“无聊，走了。”
“记得拿橙汁。”
“知道了。”
江岩的声音拖的长长的，就像他的背影一样，直到江岩消失在楚煜的视线范围内，楚煜才坐起来，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片刻之后便起身回家。
江岩回来的时候江思璇正倚在沙发上追剧。江岩顺手把拿回来的橙汁扔给她。江思璇一边拧瓶盖一边狐疑道：“哪儿来的？”
“怎么，还能是我偷的啊。”江岩无语。
“你什么时候出去还能惦记着你妹妹啊”江思璇毫不留情的戳穿他“这该不会是你准备送给哪个小姑娘的结果没送出去吧。”
“你才……”江岩刚要反驳，突然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道“是小姑娘非塞给我的，我也不爱喝，便宜你了。”
“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思璇这话不假，只是这无事献殷勤者便另有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