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1)
钱老爷这般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连个准话都没留,倒是弄得钱弄墨心中七上八下的,有些坐立难安起来……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嘛!
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干脆又提起笔开始练字,一颗心却是再也静不下来了。
她刚刚是怎么了……着了魔么,为什么非得提起荆公子,钱老爷怕是误会了吧,钱弄墨有些懊恼地咬咬唇,都怪小碗那丫头混说,搅得她也跟着胡思乱想。
“那日在大街上我就觉得奇怪了,他一见着小姐就跟个呆头鹅似的,就差流口水了,还频频引着小姐说话……”
小碗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钱弄墨不觉提着笔呆呆地立在了那里,半晌没动,待回过神来便见笔尖滴落的墨汁已经弄污了纸张……她默默放下毛笔,捧住了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的脸颊。
“小姐,你怎么了?”小碗的声音冷不丁真切地响起。
钱弄墨忙清醒过来,便看到小碗不知何时回来的,正站在她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忙放下了捧着脸颊的手,轻咳一声,“阿嫱到家了吗?”
“嗯,阿渚驾的车,我一路将她送到了苏家大门口,保证一根汗毛都没少。”小碗撇撇嘴道。
钱弄墨点点头,笑了一下,道:“如此甚好。”
这厢,矛盾的钱老爷离开了书房,一脸苦闷地去寻求夫人的安慰,那皱巴巴地脸看得钱夫人忍俊不禁。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开解开解墨儿的吗?”虽然钱夫人并不认识那个自恋的闺女有哪里需要开解……但仍然十分温柔有耐心地询问。
“姝姝……”
看来这打击不小,竟然连“姝姝”都喊上了,钱夫人闺名叫魏宁姝,“姝姝”这个小名在有了闺女之后,钱老爷为了在闺女面前竖立威信,已经极少用了。
“……发生什么事了?”钱夫人抽了抽嘴角,放柔了声音问。
“姝姝啊……有人要把咱闺女哄走了。”钱老爷拉着夫人的手,十分委屈巴巴地道。
“是哪家的孩子?”听了这话,钱夫人一时顾不上怜惜她家老爷,好奇地问。
“那厮京城来的,叫荆少语,三日前才到的凤来镇,也不知怎地就将墨儿哄住了。”钱老爷咬牙切齿地道。
“姓荆?”钱夫人有些在意地问。
钱老爷拍拍她的手,“说是京城荆家出了五服的旁支,因为得罪了嫡支的少爷,家中父母也不敢容他,如今被赶出京城无家可归了。”
钱夫人沉吟了一下,“是因为何事?”
“说是荆家嫡支的小少爷听闻他击鞠技艺高超要同他比试,结果比试的时候那位嫡支的小少爷不慎从马上摔了下去。”
“如此倒也算不得是这个孩子的错,不过迁怒罢了。”钱夫人道。
“哼,这些都只是他那小厮的一面之辞罢了,更何况他那小厮也古古怪怪的,唇红齿白一身书卷气,哪里像个伺候人的小厮了,说是个书生倒还像样些。”钱老爷忿忿地道。
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连人家小厮也碍了你的眼么?
钱夫人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么说,那位荆公子已经上门来提亲了?墨儿也中意他?”
钱老爷忿忿不语。
钱夫人哪能不知道钱老爷这小脾气因何而来,当下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老爷,墨儿不会被抢走的,她是招赘,不是吗?”她笑了笑,安慰这个惶恐又患得患失的老父亲,“你非但不会失去女儿,还会因此多一个儿子,不好吗?”
好像……也是哦。
“如果是墨儿中意,而那位荆公子又愿意入赘的话,岂不正是刚刚好么。”钱夫人笑盈盈地望着钱老爷,“还是说,老爷当真觉得那位荆公子是个不堪的?”
当着夫人的面,钱老爷不好睁眼说瞎话,只好干巴巴地道了一句,“那倒……也没有。”
事实上,那位荆公子容貌十分出挑,举手投足也都妥帖,甚至根本不像个畏畏缩缩不得父母宠爱的旁支,恰恰相反,他气质上佳,性格看着也十分疏阔,即便说是被父母赶出家门而无家可归,眉宇间也无半点郁郁之色。
看着……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可钱老爷不自信啊,他向来自诩看人的眼光过硬,他给自己挑了个极好的夫人就是明证,可没想到在苏家那小子身上打了眼,于是忽然就对自己眼光不自信起来……甚至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再坑女儿一回。
“听老爷说起,我倒觉得那位荆公子恰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出身不错,击鞠甚至能赢过荆家嫡支的小少爷,可见并非是个不学无术的,被家中父母赶出家门无家可归便是无甚牵累,入了钱家的门便就只是钱家的人了,最重要的是……墨儿中意他。”钱夫人眼神柔软,“无家可归不要紧,墨儿会给他一个家,就像老爷当初给予我的一样。”
眼前这人,于一地泥泞中将她拾起,捧于掌中,爱若珍宝,呵护备至,给了她一生的圆满……所以她变得圆润、通透、豁达。
是眼前这人,给了她一个家,让这世间的风雨再也侵袭不到她。
“那位荆公子会喜欢墨儿的,就如同我对老爷的心一样。”
钱老爷瞬间被治愈了。
“……那便定下他吧!”
“倒也不忙,明日请他过府一聚,我再看看。”钱夫人微笑着道。
“都听夫人的。”
钱老爷甚是乖巧。
于是,在钱弄墨还不知晓的时候,钱老爷已经遣人将请帖送到了钱家酒楼的天字号房。
“这是……钱家的请帖?”
钱家酒楼的天字号房里,荆少语和阿勺面面相觑。
这请帖是方才酒楼管事亲自送来的,说是钱老爷请荆公子明日过府一叙。
“宴无好宴,这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阿勺蹙着眉头,一脸凝重地道,“还是……我们的来历被人勘破了?”
荆少语沉吟了一下,也有些吃不准,总不能是钱家当真相中了他当上门女婿吧?可他之前登门自荐的时候,那钱老爷还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呢。
阿勺思来想去,再次将怀疑的目光定在了荆少语的身上,“你昨日酒后到底干了什么,该不会酒后吐真言泄漏了我们的来历和目的吧。”
喝酒误事啊!
“不会。”荆少语十分肯定地摇头。
昨日……昨日酒后他干了什么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定然不会泄漏与案件有关的事情,这是他给皇帝姐夫做事多年刻在骨子里的警戒和自信。
早年他被一个江湖人士在身上种了真言蛊,尚且不能套出一句真话来呢,何况一壶花露烧……不过那酒还真挺好喝的。
阿勺见他如此肯定,也有些拿不准了,“那这请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且看吧。”荆少语一锤定音。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