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天的菜园（1/1）

打开我们家的屋后小门，下几级石阶，就到菜园了。菜园很大，从屋后一直到水渠边，都被父亲用围墙围着。父亲将菜园分为两个部分，靠近屋后的区域种菜，靠近水渠的区域则用来种地瓜、花生、甘蔗等农作物。

夏天的菜园，靠近屋后的地畦里，从东到西依次种着茄子、辣椒、蕹菜、苋菜、韭菜和长豆，一畦地里种一种蔬菜，长豆则种了两畦。南瓜种在西面的围墙边，南瓜的藤蔓沿着竹枝攀爬到墙头后，再向搭在围墙外的瓜架四处延伸。东面靠围墙边种了几棵从山上移来的葛藤，到了夏天，围墙被茂密的葛叶遮得严严实实，墙体的原色不见丝毫。

母亲喜欢种花，东边的墙角种了一棵木槿，百日红、紫苿莉种于石阶两侧。西边墙角长着好了几种草药：千年矮、白茅藤、刺瓜香、车前草、鱼腥草，还有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千年矮和白茅藤是母亲种的，其他草药全都自己长出。

夏天的早晨，母亲起床后，先把米饭蒸上，然后到菜园里摘几根茄子、一把蕹菜，若干长豆，早饭时我们便能吃上极新鲜的蔬菜。

我9岁那年，父亲在菜园里种了两畦甘蔗，一畦红蔗，一畦绿蔗。红蔗长得快，到了我放暑假的时候，红蔗已经长得很高很高，可以吃了，绿蔗却才长到红蔗的一半高度。

到了暑假，每天上午，母亲都要去甘蔗地里拔一根红蔗，削去蔗叶后，将甘蔗斫成几截洗净放着。母亲要去渠边洗衣服了，就拿出甘蔗给我们吃。我9岁时，六妹5岁，七妹3岁。我带着两个妹妹，坐在屋后的石阶上，我们吃着甘蔗，等着母亲归来。七妹吃的甘蔗是煨过的，煨过的甘蔗，少了生吃时的甘甜。七妺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不能生吃水果，她吃的桔子、苹果都得放炭火里煨熟。

石阶有房子遮挡，一片阴凉，菜地里却阳光灿烂。我们坐在石阶上吃甘蔗，蜜蜂在菜园里飞来飞去，忙着采蜜，它们一会儿停在金黄的南瓜花上，一会儿又飞到粉紫的长豆花上。蝴蝶也翩翩飞舞。蝉不知道躲在哪里，“知了知了”地叫着，一点也不知道疲倦。菜地里有一种小小蜻蜓，总喜欢在苋菜丛中飞飞停停。

甘蔗吃完了，见母亲还没回来，我就带着两个妹妹去苋菜地里捉蜻蜓。小蜻蜓有淡黄、竹绿、粉蓝三种，它们停在红红的苋菜叶上，很好找。小蜻蜓不像大蜻蜓那么敏捷，捉大蜻蜓得蹑手蹑脚的，还常常捉不到；而苋菜地里的小蜻蜓，小小的六妹也能捉到几只。

母亲洗完衣服从渠边回来了，见我带着两个妹妹在菜园里玩，就会招呼我们回家，说太阳晒久了会中暑。母亲说完忙着晒衣服去了，衣服晒完了，若还不见我们回去，她便挽着竹篮返回菜园摘菜。妹妹们跟在母亲的身后学母亲摘菜，我则喜欢跑到墙角踮起脚尖摘木槿花。木槿花花瓣洁白，与米汤同煮，出锅时在汤中撒入葱花，是很好的汤羹，色味俱佳。

夏天的傍晚，太阳下山后，菜园里可就热闹了。父亲忙着给菜地松土锄草，二姐和哥哥忙着到渠边挑水浇菜，我和妹妹们则忙着摘紫茉莉。紫苿莉又名粉豆花，花朵簇生枝头，傍晚开花，浅粉的一朵朵，像小喇叭，一片明艳，香气扑鼻。花朵摘了，也不能插瓶，拿回屋里随便往哪里一扔，也就忘了，但花香却久久不散。